阿尔卡米转身离开了浴室。盛夏泡在浴池里冷静一会儿后,才拖沓地爬出浴池。一边拧着头发上的水,一边打量着挂在旁边的湿衣服,盛夏的脸拧成了苦瓜状。
阿尔卡米肯定是不会记得唤个人给她送衣服来的,因为他虽然精明谨慎,却不是个体贴的人。
现在自己全身湿透,又没有衣服换,看样子明天要顶着高烧入宫了。
幽幽叹息一声,把衣服尽量拧干,正思索着要不要去看看有没有路过的女奴,浴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正盯着门发呆的盛夏就和进门的人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看着少年的表情从惊讶变成窘迫,最后直接烧成大红脸转过身,盛夏才呆呆地低下了头。
没……穿……衣……服……啊……
想要开口骂人,但又觉得这确实不是他的错,盛夏只能磨了磨牙吃亏自己认了,“艾敏,你怎么会来这里?”
少年背着盛夏,连耳根上都染了一层红晕。将手中的衣物举起来给她看,艾敏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我刚才看到几个侍女鬼鬼祟祟的在庭院里丢了什么东西,走过去一看发现是你的衣物,已经被她们撕碎弄脏。想来是她们又为难你,就折返回去又拿了一套回来……”
盛夏一愣,看来在这府邸中看不惯自己的人也还真是挺多的,自己临走前,她们倒是全聚在一起往自己背后踹一脚了。
从少年手中拿过衣物,盛夏一边穿一边问话:“谢谢,不过你应该知道这里是大人的浴室吧?”
看似无心的一句话,却让少年再次不自在起来,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些浅浅的遗憾,“嗯……我知道。刚才看大人出去,确定他走远之后我才偷偷进来的。”
“那得快点离开了。”盛夏快速穿戴好衣物,随口说道。听艾敏的口气,怕也是误会了自己和阿尔卡米的关系。低头系紧衣带,瞥见胸口粉红色的胎记,手指不由一顿。
或许是这个身体天生带有的胎记,形状倒是有些像一朵花呢。
“依,依娜丝……”艾敏忽然出声唤住她,“大人说等你入宫之后便会放我离开宰相府。”
没想到阿尔卡米真的答应了她那个玩笑似的要求。
“那样不好吗?”整了整头发,盛夏转身笑问小小少年。
艾敏抬起头认真看着盛夏,灰绿色的眼眸中满是坚定,“依娜丝,我会等你出宫。”
盛夏一愣,随后展颜一笑,“傻瓜,我怎么可能再出宫?”
艾敏却完全没有在意她的回答,再一次强调道:“依娜丝,等你出宫以后,我们一起离开巴格达,回我们的家乡。”
回……我们的家乡?
原来艾敏和依娜丝是同一个地方的人?
看见盛夏发愣,艾敏微笑着拥抱住她,此时此刻盛夏才发现,这个一直被自己看作弟弟的少年的胸膛竟也像个成熟男人一般宽阔。
“虽然你比我大了一岁,但不代表我永远都要被你保护。”
“依娜丝,请一定要全身而退,我会等你出来……”
“到那时,请让我保护你……”
“一生一世。”
等盛夏回过神时眼泪已经滑落眼眶,心中有个声音在叫嚣,在宣泄着多日来累积的痛苦与委屈。盛夏轻轻将手环住少年仍然瘦弱的肩膀,轻声回答:
“好。”
对不起,我不是依娜丝,我不过一个偷窃了她的身体,把她的身体据为己有的异世孤魂。
你和她本有的姻缘,或许在我到来时就已经被斩断。我无能为力为你们续缘,只能用一场赴汤蹈火,换你自由;只能给你一个空妄的诺言,让你枯守。
不要等依娜丝,不要等我。
依娜丝早已死去,而我已经踏上死亡的征途。
少年灰绿色的眼眸中盈满难以揣测的情绪,盛夏却没有看到。
入宫后另外三个女奴被迎到主子所居的场所,而盛夏则从偏门进了奴婢的院落。巴格达的皇宫养了一堆闲的发慌的皇族,却没有养一堆显得要死的奴婢士兵。刚进宫,盛夏甚至没有时间歇歇脚就开始被人使唤着来来去去。
“喂喂,看到了吗?就是那边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