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热的骄阳下,少女鼻尖渗出细碎晶莹的汗珠,但她只是凝神看着棋局,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抹一把汗水。
他莫名的相信这个女孩会赢,明明和她相处并没有多少时间,明明完全不知道她到底是谁。
空气都被热烈的太阳烘烤地扭曲,少女与宰相的棋局仍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拜巴尔看着少女的手开始颤抖,也不由得有些心急起来。
其实,你根本就不用为了我们站出来……
其实,就算你输了也没有关系的……
很想把这些话告诉她,但是现在的自己不过是被掷在案板上的鱼肉,又有什么立场去说这些话呢?
忽然,那个容貌冷峻的男人一脸惊诧地站了起来,与此同时盛夏也昏倒在地。拜巴尔几乎就要冲上去,却被督工一脚踹地再次跪下,“给我放老实点!”
根本就没有精力去管督工对自己的侮辱,拜巴尔凝神看着昏倒在地的女奴,她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要不要紧?
“大人,怎么处理这个女奴和那两个突厥男奴?”奴隶商人腆着脸凑了上来,嘿嘿陪笑着。
阿尔卡米沉吟片刻,然后抬起了头,仿佛海沟般深邃的眼深深望向了被囚禁在台上的拜巴尔和鲁肯丁。
与他对视的一瞬间,拜巴尔心中不由一颤。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有这种眼神,几乎冻结一切思绪和行动。但是想到情况不明的盛夏,拜巴尔还是坚持着望着阿尔卡米的眼睛。
阿尔卡米却并没太注意拜巴尔的反应,显然思绪中仍旧全是刚才与自己对弈的奴隶少女。他声音平淡地吩咐道:“放了他们两个,她,我要了。”
说罢便带着手下的人离开了奴隶市场。
奴隶商人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些无奈地挥了挥手让手下的督工解开拜巴尔和鲁肯丁身上的束缚。一解开束缚,鲁肯丁便往那个踹过拜巴尔的督工脸上揍了一拳,然后转过来拉起了拜巴尔,“怎么样,没事吧?”
被揍的督工脸上顿时鼻血四溢,嗷嗷叫着。因为拜巴尔和鲁肯丁是刚被阿尔卡米保出来的人,奴隶商人拦住那些不满的督工,连连对两人赔笑,“实在抱歉,这些食宿费还请两位收下。”
鲁肯丁哼了一声,一把夺过钱袋一开,铜铃大眼瞪得浑圆。他咋舌道:“哇,这么多银币……”
拜巴尔却完全不想关心奴隶商人给自己和鲁肯丁的钱有多少,他一把拽住了奴隶商人,“买走盛夏的那个男人,下榻何处!”
奴隶商人被拜巴尔瞪得心里发慌,忙不迭地让手下拿来登记的本子,翻了翻之后为难地回答道:“抱歉……那位大人似乎今天就要离开大马士革了……”
“那他现在在哪儿?”拜巴尔忙追问道,“如果要出城,是去哪个城门?”
被拜巴尔拎着领子的奴隶商人一脸难色,正要回话,忽然有个小厮模样的少年走了上来,无视一片混乱的市场,径直对奴隶商人说道:“喂,我们家主子要这两个突厥人,你出多少钱我们都买。”
小厮一脸淡然,完全无视拜巴尔和鲁肯丁向他投来的敌意。
奴隶商人被拜巴尔压迫的满脸是汗,这个少年是白痴吗?经过刚才一闹,谁不知道这两个突厥人已经不是奴隶了,竟然还这样问他?
好像要是自己随便说话的话就会被揍。面对偌大的压力,奴隶商人看着少年手上的五枚金币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真,真是抱歉哈,这两位壮士已经不是我手下的奴隶了……”
被鲁肯丁瞪了一眼,商人莫名心虚的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有什么要事,就需要您亲自和他们交涉了。”
小厮啧了一声,然后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收回手里的金币,“那就算了,主子也不缺这么两个突厥人加入马穆鲁克近卫军。”
说罢少年便自顾自的走了,空留下商人、鲁肯丁、拜巴尔和一群摸不着头脑的督工。
“这,这家伙是来阻止我们和他们打起来的吗?”半晌鲁肯丁才呆呆的问拜巴尔道。
拜巴尔松开被自己抓着的奴隶商人,拧起了眉头。鲁肯丁说的没错,被这小子一搅自己也确实没有心情去继续质问奴隶商人了。
奴隶商人揉着脖子咳嗽几声缓气,然后语气不善地劝诫道:“你们两个突厥人就别想着从阿尔卡米大人手上要回你们的伙伴了,阿尔卡米大人可是阿拔斯的宰相。且不提你们两个没钱没势的人从大马士革去巴格达的路多艰险,就算你们真寻到了他在巴格达的府邸,你们闹事要人,又岂会有命活着回到你们的草原?”
阿尔卡米是宰相,确实光这一点便让他们找回盛夏的可能性无限趋向于零。
拜巴尔陷入了沉思,鲁肯丁在一旁垂头丧气,“怎么办啊,我可是答应了盛夏要带她找她的家人的。这下可好了,她为了救我们自己先被人抓走了……”
“是啊是啊,你们没权没势,依我看还是拿上钱回家娶媳妇吧。”奴隶商人总结道,然后便要继续今天的奴隶贩卖。
你们没权没势,依我看还是拿上钱回家娶媳妇吧。
听说最近埃及新上任的国王正打算组建一支新的马穆鲁克近卫军,手上很缺人呢……
那就算了,主子也不缺这么两个突厥人加入马穆鲁克近卫军。
拜巴尔脑中电光火石般一闪,忽然伸手抓住了他,“刚才的那个小厮,你能帮我查到他在哪儿吗?”
奴隶商人惊诧地看着他,拜巴尔一把将鲁肯丁手中的钱袋夺了过来,都塞进他的手中。
“只要找到他的主人在哪儿,这些钱,全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