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有一个人为这个发现而欢呼雀跃。“呕!”赵襄双眼通红,眼泪止不住地顺着面颊向下流淌,因为过度强烈的刺激而蹲在地上干呕。杨俭狠狠敲了一下桌面,声音控制不住地哽咽:“怎么会……”哪怕见过再多丧心病狂的杀人犯,还是远远比不上这幅画面带来的震慑。“这简直不是人!”法医室资历最老的魏国看完都忍不住骂了一句,“我都快退休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是人的凶手!”“这是苗胜男的双臂。”简沉并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而是抬头迎着光,一张张看那些ct,轻声给每个女孩找回属于她们的部分。白光透过ct洒落在他脸上。简沉的表情如同窗外的月色一样,极为平静,乌黑的眼睫垂下,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定感。霍无归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简沉,意识到他的脸色比平时更苍白了几分。“苗胜男右边腕关节原本是有骨质增生的。”简沉声音微哑,似乎在竭力克制情绪,“凶手……磨去了她的骨质增生,并将骨头直径打磨薄了几毫米。”所以那个夜晚,卢洋的老宅里,一室洒满点点绿光。那并非如梦似幻的仲夏夜之梦,而是少女生命最后的哀歌。她这一生,不仅经历了父母的歧视与偏心,还有命运的玩弄折磨,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与癌症抗争,最后却落得枉死,甚至死后被分尸、连自己都骨头都被打磨、封进金佛之中。她失去了包括生命在内的一切,那拼尽全力活下去的勇气却好像依旧不肯弥散,哪怕是最后的骨殖也在发出不忿的呼救。也多亏了那星点绿光,终于让她死亡的线索浮出水面。“这是卢琳的头骨,同样做了打磨,沈容之的胸椎和肋骨……被削掉了很多。”简沉声音平缓,回头看向霍无归,“金佛出土的时候,应该在省博做过一次ct。”这是海沧历史上难得一见的珍贵文物,出土时曾上过报纸,据悉,历史上还从未有过使用多人骨殖拼成的肉身佛。寻常的肉身佛,都是高僧得道后所铸造。只有光缅寺这尊肉身金佛,由土司时代的五名神女骨殖组成。说是神女,但若真是神女,又怎么可能是五名肢体残疾扭曲的少女。这金佛,怕是跨越数百年,索走了十条活生生的命。简沉瞥了眼抱着垃圾桶干呕的赵襄和红着眼圈的众人,将这些话咽了下去。“杨俭,明天一早打电话给省博,跟他们要ct结果。”霍无归似乎猜到了简沉在想什么,拍了拍简沉的肩,“越早越好,跟我们的ct结果比对,还她们一个真心。”如果他们的揣测没有错的话。这尊极致奢靡的雕塑下,隐藏的是利欲熏心的丑恶真相。“杜晓天,跟我走一趟,连夜审问卢洋。”霍无归吩咐了一声,拿着车钥匙出门了。吐了一会终于缓过来的赵襄追上来问:“霍队!那个邵烨怎么说?”“做完笔录赶紧放了,不然还能怎么样?”霍无归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朝瞥了眼简沉。那人周围簇拥着几个困到不停揉眼睛的小警察和技术人员,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片子,像是丝毫没有在意邵烨的生死。霍无归没由来地一阵愉悦,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眼药水丢在桌上:“大家最近都辛苦了,眼睛不舒服的先用这个,我给大家叫了宵夜,一会杨俭去拿一趟。”-“把你叫回来是为什么,你知道吗?”审讯室里,霍无归面色森冷地注视卢洋。“不知道,是我女儿的事有下落了吗……”仅仅是几天时间,卢洋似乎瞬间苍老了很多,本就斑白的头发又掉了不少,整个人再无老教授的气质。霍无归探究地看向卢洋:“你女儿的案子,没有破案前我们不能向您透露任何线索,倒是您这几天有没有想起什么新的异常?”卢洋认真思考了一会,缓缓道:“没有,真的没有,小琳原本是5月底去留学,我给她买了车票去省里,直接转机过去,我亲自送她去火车站的……”“那天是几号?”霍无归冷不丁问。卢洋脱口而出:“5月19号,我记得很清楚。”“正常人送孩子出国留学,不说送到机场安检口,也该送到机场门口吧?”霍无归轻扫了他一眼,“你那天还有什么比送女儿更重要的事吗?”卢洋一怔,立刻摇头:“没有,我就是年纪大了,又是跛脚,走不动太多路。”霍无归双手搭在桌边,漫不经心地敲了敲桌沿:“那或许您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监控显示5月19日下午,贾富仁驾驶一辆金杯面包车去了纺织三厂家属院,而同一时间你乘坐车牌号为l5418b的网约车去了同一地点,最后你们一前一后离开,且贾富仁的金杯面包车轮胎产生明显下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