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愤怒之余还不忘压低声音:“宣大人,臣下自问并未有何处触怒过大人,为何您非要想方设法将臣从郡主府赶走?!就算要走,也只有郡主不要臣,告知吏部后再行调配,少师大人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
若在平时,面对这等狗胆包天冒犯他的下属,宣晟大概还会如猫戏鼠般讽刺两句,可今日,他没有那个心情,只冷冷道:“本官统率群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事不可管,又有何事不能管?冯子阶,不要以为给你三分脸色,你就能忘了自己的身份。便是吏部尚书在我面前,也不敢如你这般猖狂放肆。憬仪尊重你的意愿,是她本性善良,心底柔软,可我绝不容你借此生事。”
顿了顿,宣晟还是没有忍住那句话:“我与她自幼一处长大,要论关系亲疏,还轮不到你。”
少师威严岂容玩笑,宣晟不过几句话,就已经让冯子阶感受到了从未承受过的压力。
而这最后一句话,直接让他脸色煞白。
见他怔然不语,宣晟才缓了缓心绪,平静道:“此次她的遭遇非同小可,我不希望她身边出现干扰她情绪、拖后腿的废物,所有人必须严阵以待保护好她,此乃当务之急。至于其他一切,都必须让步。你,听明白了吗?”
冯子阶如泥雕木塑般僵硬着点了点头,心中一片冰凉。
少师大人竟然真的对郡主有意,他,就连守在郡主身边,也成了奢望。
宣晟却不给他黯然神伤的机会,直截了当道:“她此次遇险,是庆王和蕙妃暗中设计,目的在于嫁祸她与褚玄沣有私情。”
这句话极具效果,冯子阶几乎顾不得伤心了,他初次听闻真相,像被当头炸了一个雷,又急又怒:“怎会如此?!郡主明明是无辜的!”
无辜。
宣晟似冷笑,笑他的天真:“她当然是无辜的,可居心叵测之人又岂会在乎?他们只为达成目的不择手段,至于别人的死活,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道:“伤害她的人,我必要他们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冯子阶,经过这次,你应当明白她身边危机四伏,拿出你的担当来,若你真心爱慕一人,总该为她拼尽全力遮风挡雨。”
冯子阶哑口无言。
朝野传闻少师大人有三寸利舌,极善攻克人心。今日,他明知宣晟要用他,却也只能唯命是从了。
这才是宣晟留下冯子阶谈话的目的。
他知道冯子阶一向自视甚高,唯有将他打落云端,再将此事内幕透露给他,才能彻底让他产生危机感,心无旁骛地保护好温憬仪。
***
温憬仪靠在软枕上,神色憔悴,形容清减。
袖丹才一看见她这幅模样,便当即扑到床榻边,握着温憬仪的手,哭道:“郡主,是奴婢不好。”
“袖丹!”壁青看她这模样,急急低斥道:“你这是做什么!郡主身子虚弱,你还哭哭啼啼的,快住嘴!”
温憬仪摇了摇头,又轻轻拍了拍那双握着她的手,宽慰她们:“没事,没事,我不是好好的吗,就是有点累,休息两天就好了。”
壁青又愧疚又心疼道:“郡主,那日您和长清郡主不要奴婢们跟随,奴婢想着您与长清郡主一起,总不至于有危险,这才松懈了。从今往后,我们一定寸步不离。”
袖丹跟随着她的话语,重重含泪点头。
“何至于如此。”温憬仪失笑道:“是我自己不要你们跟随的,不许再自责了。恐怕连温沁都不知道,她被人利用了吧。”
壁青忙道:“大约是的,长清郡主那头倒是没事,还派人来问您是不是酒喝得太多了才会后劲如此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