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光线昏暗,有一种清晨起大雾的感觉。
精神意识上也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朦胧感。
何安在褪去雨衣,摘下了黑色皮手套。
穿戴黑衣能离开这个世界,那随身携带呢?
应该不会。
何清说的,离开府地洞天的方法,是穿上黑衣“随”它一起行走。
那么黑衣被人穿上后,仍旧是跟着出口位置移动的。
它就像是……船舱,人进到船舱里,随波逐流。
并不是船要去哪,河就流向哪;而是河流向哪,船才去哪。
同样,并不是黑衣在哪出口就在哪,而是出口在哪黑衣就在哪。
若不与它随波逐流,不与它一起行走,便是偏离府地洞天的出口位置,也就无法离开府地洞天。
若如之前猜想,晦气是在维度层面向着低处渗透,那么要是何安在能观测到晦气的话,应该便能看到晦气流向,那就是府地洞天的出口所在。
何安在将黑色皮手套收容到了特制的密闭容器之中,关键时刻它或许会有大用,说不定还有用它来寻找出口位置。
在寻到坟地踪迹之前是急躁的,可进到了这府地洞天却是无比迷茫。
接下来该去往何处?
这里已非现世世界,没有两极,没有东西南北,只有前后左右。
何安在就近打量,仅是摇头晃脑、左顾右盼,甚至弯腰透过裤裆来观察后面,暂时不敢挪动脚步,那是他还未迷失的方向。
长满青苔的土地虽然有些湿滑,但却无比夯实,雨浸不泞。
就连那隆起的坟包都是夯实的,若无那残破的石碑,都认不出那是坟包……
那是坟包吗?石碑无字,看不出什么。
隆起的土包与石碑,才使人联想到了坟,可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那是坟,毕竟没人从中挖出尸骨来。
就当它是坟吧。
石碑朝向并不在坟包的同一个位置,因此便不能以石碑的朝向来辨别方向。
何安在拔出斜负于腰后的长刀青乌,在脚下的土地上留下十字箭头标记。
他注视标记良久,又移开视线良久,再看标记时,标记也还在。
于是他将刀尖点地,迈开步伐的同时,也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一步、两步、三步……
何安在向前走了五步,回头尚能看见十字标记,于是他继续向前走,直至回头看不见十字标记后,他又折返回来,标记仍在。
然后他继续拉开距离,这次他数着,走了三百步后,转身寻着地上留下的痕迹,往回走了三百步,一步不多一步不少地回到原地,见到了十字标记。
目前看来,只是迷雾扰人视线,使人分不清方向,并没有无法认知、不可理解的力量从中影响。
若再走远些反复验证,就没什么意义了。
何安在进入府地洞天之时,朝向了蛇岭的方向,他在地面上划出的十字箭头,指向的也是蛇岭。
他深知现世世界与府地洞天并非位置对应,前一秒的方向并不是后一秒的方向,可他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何安在直直地向前,长刀青乌一路留下痕迹。
枯燥的行动与单一的环境,朦胧的感觉使人精神涣散,不知不觉间便溜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