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相信一个人,甚至随便是哪一个人,可是她能吗?
他们每一个人靠近她,都带着没有说出口的目的!无论是哪个世界,都从来没有过一厢情愿的付出牺牲,所有的关系,都是**裸的利用!她如何会不懂?她早该懂的!
星眸猛地瞪圆,错乱的呼吸激起着一声又一声无法平复的心跳,体内寒热交替变幻莫测,随时都有着即将崩溃的危险。暗红渐渐遮挡视线,铺天盖地的血红几乎将天地湮灭。
就在凌紫沁即将承受不住的一刻,沐璇蓦地出声,声音很轻很低,却带着出奇的平静。
“紫沁,不是莫少白,不是龙倾。”
凌紫沁极慢的转过头,看向沐璇的神情带着几分古怪。
他在为莫少白开脱?冷静下来后,她也知道将今夜的怪事全部向莫少白追责确实不妥。
但是她也没有任何理由将莫少白排除在外,相爱相杀的戏码,她自问比任何人都熟练。
毕竟她是死过一次的人,没有人像她一样有过被挚爱亲手杀掉又侥幸重生的经历。
永远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他们不会明白死于心魂相牵的人手里是怎样的痛苦,撕心裂肺的不是疼痛,而是冷入骨髓的冰寒。凌紫沁体会得只怕比她更深,否则就不会在最后一刻心若死灰到再也没有存活下去的勇气。
这也是她想要莫少白亲身体会的痛,爱与恨同时存在,本来就是一件矛盾且盲目的事情。恨得想要除去她的同时,又舍不得最后放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相救。
想杀人的是他,想救人的也是他。爱恨两端在心口上拉锯所带来的伤痛,远远超过单纯的爱而不得。正因为如此,凌紫沁觉得反常的情形下,一定有她还没有完全把握的必然。
沐璇的话却将所有预计推翻,太过奇异的定论将凌紫沁的心魂猛地从虚幻中拉扯出来。
头脑吃力的消化着那句话,星眸忽明忽暗,片刻之后归于平静。
“为什么不说你也不在可以怀疑的对象之中。”冷眼看去,她从未期盼着有援兵降临。
多年出生入死早已将所有心存侥幸的惰性都断绝得干干净净,杀手是不能寄希望于别人身上的,就像不能将性命交付在别人手上一般。
每一次任务都是一次直面死神的较量,同伴只是会拖后腿的废物,随时可以抛弃。若不断绝所有后路,就无法激发出人最强大的求生意志,一个死人是无法完成悬赏任务的。
无论是哪一种死亡,身死便是最大的失败,她不容许出现任何失误,一切都尽在掌握中。
她布下的局,都是围着莫少白一人而动,如果莫少白不在局中,那么现在同她交手的人是谁,有什么目的,于她而言都没有意义!
她只要莫少白死,封号被废只是一个刚开始,她要看着他在她面前生不如死!
就像他曾经对凌紫沁做过的那些事,最大的希望瞬间变为最致命的绝望!
“我无法确认,这件事到底与我,与兰若全无关系。”
沐璇伸出手慢慢放在女子冷到没有温度青白交加的小手上。
凌紫沁抽回手,看着男子眼中的光华骤然黯淡,不打算纵容。
“我不想瞒你,兰若巫术天下闻名,能操纵冥蛊的蛊师在兰若不下百人。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被人收买的可能,因为他们都需要银子,蛊师饲养一只冥蛊的银子,够一户五口之家过上富足的两年。所以对于蛊师而言,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再确切不过。为了金银,他们什么都肯做。数年前,曾有两名皇女一夜之间死于巫蛊暗算,死相狰狞恐怖。但是直到今日也无人知晓她们到底死于何种蛊虫,也没有人知道蛊虫到底是如何进入药池之中,将斋戒净身的两人暗害。这件事虽然被当时的帝君压下,但是却被史官偷偷记载在史书夹层之中。”
“既然当年有人敢冒大不韪入宫谋杀皇族,那么如今暗害别国太子妃,实则不足为奇。如果此事当真是兰若蛊师所为,我身为兰若太子,自然要为此事负责,咳咳……”
话音被咳嗽声打断,沐璇慢慢捂住胸口,不时有暗色的血从苍白的唇间滑落。
凌紫沁蹙眉片刻,终于伸手轻轻拍打男子背心处,同时将刚刚恢复少许的元灵推入沐璇体内。他知道这些蛊虫的来历自是最好不过,少了她许多麻烦,日后追查此事势必会从兰若查起。一点念头瞬间升起,按照他的说法,蛊师确实会为了钱做任何事。
但是什么人能够买得起数量如此庞大的冥蛊?
放眼望去,地上一片密密麻麻的小撮灰烬,这还不算上已经被元灵燃起的至纯火焰直接烧成飞灰的虫尸。少说也有数万撮灰烬,那么此夜一战,他们烧掉了多少金银?
世家势力不明,财富几何无人得知其详,只能暂且不提。
四国之中,富甲一方的商贾确实不少,但是何人非要杀她不可?
除了这些人外,能够坐拥如此巨大的财富却又不为人惦念的,非皇族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