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眸圆瞪,片刻之后略有失神,须臾猛地闭合,是错觉。
那个人,绝不会在此地出现。她不该抱有任何幻想。对任何人。对任何事。
翀白素面无表情的站在窗外,挥手间抹去覆在木窗内的符咒,却没有闪身入内。
不知是山顶的积雪飘飞落下,或是又下起轻羽,无数零星的白色渐渐覆盖了他的双肩。
廿宛站在只剩枯枝的树下,看着神子身上无穷无尽的寂寥,忍不住替神子心疼。
神子的心事,他最清楚,神子是在等,等着受不了寒露侵心的少夫人向神子求救。
可是少夫人就是那不肯开窍的顽石,薄幸无心。似乎无论神子为她付出多少,她都不记得,也没有回应。这样的等待,何年何月才会走到尽头?难道神子真的要步他师父不留仙人的后尘,与月前辈一拖再拖,拖了五十年才会明白真正的心意?
凌紫沁靠在门上,用以支撑身上不多的气力。从那个人离开后,绫罗玉符就不再温热如昔,很多时候她会想他是不是已经彻底放弃她了?就像她一直希望的那样。
寒意迅速蔓延到周身各处,一刻之后,晶莹的脸色变得惨白,身体慢慢滑至地面。面颊着地,没有惹动尘埃。紫裙缩成小小的一团,不时轻轻颤动,一切悄无声息。
木窗无声开阖,翀白素靠在窗框上,皱眉看着地上的人儿,脸色僵硬,却依旧没有出手。
为什么要忍受着撕心裂肺的剧痛,却不肯向他求援?她明明知道他一直都在!
只要她一个命令,一声肯定,他什么都愿意为她做!为什么就是不肯认可他的身份?
下意识的抚上肩膀,美眸中惊现的痛楚铺天盖地。
被冰封的身体渐渐失去五官之触,呼吸也变得几不可闻,只有额间尚有一丝清灵不灭,显示出倒在地上的女子还活着。疼痛依旧,却痛到几乎麻木,被寒露折磨到精疲力竭的身体兴不起反抗的意识,思绪仍在变得有些迟钝。
一股苦涩的气味儿飘过,凌紫沁即将昏睡的灵魂猛然惊醒,是谁在哭?
一阵哭声自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悲戚中还有人在一刻不停的说着什么,听不清楚。
谁在那里?在哪里?为什么一直哭个不停?无数疑问在始终得不到回应后变得暴躁。
哭声顿止,模糊的话音也突然变得无影无踪,玲珑九转在体内缠绕着层层寒露,将它们抽丝剥茧般压制回小腹。冷汗自额间滚落,回归的体力都带着严寒的冰刺,却有丝丝温柔。
翀白素几次想要出手,又强行坐回原地。
一个时辰。在她挣扎求生的时光里,他亦是在心痛与心殇之间博弈。
终于,女子长出一口气后,一丝暗红色自唇角滑落。
寒露已解。他对于她而言,确实就是个无用之人。她不需要他出手,也可以脱身而出。
翀白素无声苦笑,笑他的自作多情,也笑他的意气用事。
他无数次看着她死里逃生,那样强大的意志平生未见,他早该知道等待他的会是这样的结局。无论她是不是凌紫沁,她的执着都不是他可以轻易撼动。
他也没想过改变她,他只是……只是想让她多看他一眼罢了。可是,就连一眼都很难。
离开吧,这里不需要他,凌偌寒此时更需要照顾,他能帮她的也只有让她哥哥好得快些。
“白素……”声音轻的不能再轻。
刚跃出窗口的翀白素猛地停步转身,几乎不敢相信他听到的声响!
美眸中的惊喜一瞬即灭,被浓重的苦涩和压抑消磨干净,地上的女子一动未动。
幻觉。
是他太过期待她后,不切合实际的假象。
一瞬间脸色变得比哭还要难看得多,咬牙跺脚卷起一道白光向着远方飘离。
就在翀白素离开不久后,地上的紫衣终于有所动静,失去光彩的星眸迟钝的睁开。
没有血色的小脸变得更加憔悴,敞开的木窗上熟悉的味道飘来,有人在那里停留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