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我说了让你走了吗?”
许乐言无可奈何地看着她:“那现在是要怎么样?”
许可意抬起下巴指了指前边的咖啡馆:“进去,我们聊聊。”
找了个角落里安静的位置坐下,许可意开门见山:“说吧,你今天跟欧阳旭见面是为了什么?”
许乐言低着头:“朋友见个面吃个饭而已,哪有什么为什么的。”
许可意盯着她:“你不说实话,是不是想要我在今天晚上二叔的生日宴上当着所有人的面问你?”
“都说了只是普通朋友见面而已,有什么好说的。”
“好,你不说,那我来说。”
“千程跟欧阳家在竞争一笔非常重要的政府订单,其中新一代芯片的研发进度是关键,欧阳旭现在在他们欧阳家的地位非常尴尬,要想在他那一干兄弟姐妹的竞争中胜出,夺得继承权,他就必须要拿下这个订单,所以,他从你这里入手,想要通过你从千程窃取对方的核心机密资料,对不对?”最后的那三个字,许可意咬得极重,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她的嘴里蹦出来,配合着她凌厉的眼神,让许乐言心跳不已。
没想到这个一向大大咧咧的堂姐,如今也变得精细如斯。
既然连许可意都能看得透她的目的,那别人呢?
许乐言忽然灰了心:“你既然都知道了,还来问我干什么。”
看她这态度,许可意本就压抑不住的火气简直变成了三丈高的熊熊大火,恨不得上前一个大耳刮子把她扇醒:“许乐言,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知道呀,你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
瞧这滚刀肉的模样!许可意气得牙痒痒的,捏紧了手旁的水杯,死死控制着自己不要冲动地泼她一脸,咬牙切齿地说:“那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
“大概是知道的吧,不过程则也不是一个会迁怒于人的,就算要报复,也是冲着我一个人来的,我做错了事情,让我自己受着就是了。”
许可意冷笑:“好一个自己承受,你这样做,到底是要报复程则也,还是报复你自己?”
许乐言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杯子,声音飘忽:“我也不知道。”
静默良久,许可意伸手盖在了许乐言的手上,声音也和缓了许多:“乐言,过去了,都已经过去了,我和许惟嘉都已经放下了,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我哥都跟我说过了,我爸的事,是他咎由自取,罪有应得,怪不了任何人,你从他书房里拿出去的那份文件,也全都是指证章彦庆那个坏人的证据,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我承认,当时我是有点冲动做了过激的事情,但是后来我想明白了,也跟你说清楚了啊,我以为,以为我们都已经放下过去,重新开始好好生活了,可是你怎么,怎么……”
许可意有点说不下去了,可还是努力坚持往下说。
“乐言,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次你真的再做了什么,你这辈子就完了,你将永远都陷在无限循环的内疚和自责里面,再也走不出来了!”
“没错,我是恨程则也,恨他毁了我的家,可是,我并不希望,也不需要你用你余下人生的幸福去报复回去,你懂不懂!”
许乐言忽然激动起来:“不,大伯是我害死的,如果不是我,他不会自杀,我做错了事情,程则也也做错了事,我们都需要为此付出代价,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
“所以你就要用你自己去报复,用伤害你自己来让我们这些爱你、关心你的人难过自责吗?”
“你用不着难过自责,我自作自受。”许乐言低声说。
许可意忍不住泪水涌出了眼眶:“原来我们这么多年的姐妹情,在你的眼里,就是这么的一文不值。”
“不是的!”许乐言急忙说,“可意,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是我没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啊!”
她说着也流下泪来:“在国外的那段时间,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大伯一脸失望地对我说我白疼你了的模样,我没有办法,我必须得做点儿什么。”
“可是你这样做也于事无补啊,反而会更让自己陷入自责的深渊无法自拔,不行,乐言,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这样,你告诉我,你今天给了欧阳旭什么?”
许乐言摇摇头:“没有什么,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我手里确实有一些有用的资料,但我没有给他,我还没有想好,我……”
许可意截断她的话头:“那就好,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你把那些资料销毁掉,就当从来都没有见过,以后不要再跟欧阳旭联系了,千程那边的工作也立刻辞掉,你要出国也好,离开这个城市也好,总之我们离开这些人这些事远远的,把过往的一切统统都忘记掉,重新开始好好生活,好不好?”
“我……”
“我还是放不下程则也,是不是?可是乐言,就算我们所有人都可以放下他做过的那些事,但这始终都是你心里面的一根刺,永远横亘在你们之间的隔阂,只要他在你的面前,就会一直不停地提醒你,让你永远都忘不掉那些事,你们在一起是不可能得到幸福的。”
许乐言双手掩面:“可意,你别逼我,我真的不知道我现在该怎么办。”
许可意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双手搂着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乖,我们离开他,好不好,我和许惟嘉,还有叔叔和婶婶,我们一家人都会好好地陪着你,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们都会好好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