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房先生本来就因为阿周跟她扯上了关系而不满,现在这句话正是点燃了帐房先生的怒气值,一个柔弱的书生此时黑着脸嘲讽道:“既然你这么想的,那你为什么非非来找掌柜?是想敲诈一笔,还是觉得给掌柜添的堵不够多啊?”
阿周还想说什么,被帐房先生一个眼刀甩过去,哑口无言,老老实实的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绿意,你要知道,掌柜对你已经是仁至义尽。”
因为失血跟惊吓和失血过多导致面色苍白的女人听到这话以后猛地站起身来,话语中显然有些激动,“我知道我从前做了错事,但我这次来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来提醒掌柜,此人心思不简单,要小心!”
陈镜娇没说什么,晁珩不动声色向前站了一步,挡住陈镜娇半边的身体,居高临下的看着绿意,“既然你说那半截尾指是你的,那你来证明一下,以及胡人为什么取你半截手指,又是如何取得的。”
绿意探过晁珩望陈镜娇一眼,苦笑道:“没想到一步错,倒是会步步错了,有点恐怖,别吓着你们。”说罢颤抖着手将缠着纱布的尾指慢慢解开,越是解开到深处,这纱布颜色便被血浸红,团团氤开,让观澜忍不住撇开了头,不敢再看下去。
长金泽大体检查了一下,然后起身冲着晁珩点点头道:“利器所致,伤口平整,一刀切下来的。”
长金泽说完这话以后,绿意就快速的将手指重新的包扎了起来,“这次你们应该相信了吧。”抬眼看晁珩跟陈镜娇没吭声才继续说下去,“那胡人不依不饶,应该是尾随我直到我回家,半夜我被门外的狗叫声吵醒,出去一看,一把刀就横在我面前,威胁我如果不配合他,就切断我的手指,还说这次是手指,下次就是一整只手。”
“砰。”
突然茶杯坠落摔碎在地的声音让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只见陈镜娇倚在桌旁,脸色有些阴沉不佳,随意解释道:“不好意思,袖子太长,刚才不小心把杯子甩到地上了。”
观澜盯着地上摔碎的茶杯,那还是陈镜娇挺喜欢的一款,她见过好几次陈镜娇拿着干净帕子仔细拭擦。
亓清纨心细一点,看出陈镜娇的不同,跟店里伙计说了一句“帮你们掌柜收拾一下,别让碎瓷片伤着了人。”看到伙计愣愣的点头后,遂即关心的走向陈镜娇。
长金泽眼睛的余光中看到身旁一空,强迫自己转移视线不去看,对绿意说:“你又是怎么知道这盒子会送到这里的,胡人告诉你的?”
绿意摇头,“我痛的快要昏过去,根本来不及跟他说什么,隐隐约约看到就是他拿着我半截尾指走了,再加上他之前问的,我猜测应该是掌柜这里出了事,然后我就犹豫要不要来说,纠结了半天还是决定来看看,来的路上恰逢看到脸色不太好的少卿,就知道应该是出了事。”
帐房先生终于忍不住了,“什么掌柜,我们这里跟你可没什么关系,别说的那么亲昵。”说罢走向绿意,一字一句道:“你既然不义在先,也不能怪我们无情,我上次不知道阿周遇见的是,不然我怎么说也不会给他那个钱让他去赔给你。”这是你欠下的。
最后一句话他依仗了最后的一点情分,没对憋着嘴快要哭出来的绿意说出口。
读书人就是不一样,观澜暗中评价道。
“好了,过去的就过去吧,先解决眼前这个事。”陈镜娇等帐房先生说完后,站直了身子,“你为什么没按照他说的做。”
相比于绿意没这么做,她更想知道的是:绿意为什么没这么做。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既然掌柜你都没答应的事,我更不能答应,所以就没同意他的要求。”绿意说的有些苦涩,“更何况我学的都是皮毛中的皮毛而已,又怎么能跟掌柜你一样呢?我是这么说的,但是胡人不信。”
“这么没脑子。”陈镜娇听后呢喃道,绿意以为她是在说自己,慌忙解释着:“掌柜,我自从出去以后,从来没有用过你交给我的东西,我只是普通的支了个摊子,给路过的行人提供点廉价常见的茶水而已。”
她自愧于陈镜娇,并且不愿再碰陈镜娇教给自己的东西,自认为不配。
陈镜娇看她着急的模样,知道她误解了,还是耐心解释道:“我不是说你,我说那个胡人是真的没脑子而且胆大包天。”
这么没脑子的人,这是谁有福气摊上做下属啊?
要么就是压根没想着低调做事,明晃晃的通知她:我要动手了哦。
陈镜娇只想笑,突然笑容戛然而止,望向晁珩,晁珩意会,冲她点点头。
绿意被红香送出,陈镜娇还叮嘱红香,拿点钱带绿意看个大夫,抓点药,骨头长不回来了,但好歹也别感染,毕竟还是个姑娘家。
秉持人道主义救援精神,陈镜娇做完这事后觉得自己把积攒了一年的平静祥和都要消磨光了。
这东西对她来说就跟充电似的,冲满电量以后开始使用,当电量用完重新充电这段时间,就属于积攒的过程,随时随刻都有可能反手说自己不干了。
绿意临走前还想同陈镜娇说什么,但望着陈镜娇的背影,还是闭上了嘴沉默的离开了。
茶肆内,晁珩、陈镜娇、长金泽以及亓清纨在楼上雅间中商讨着这件事。
“你来做什么,天快黑了也不安全,你赶紧回去吧,回去晚了你娘会担心的。”长金泽对亓清纨说,亓清纨摆手说自己没关系,陈镜娇有事,她不能干等着,也想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