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王死了,死在了渝州,死在了他最看不起的人手里。
他的人头没有被挂在城墙之上,而是在荣陵群山选了一块好地方安葬。
他的妻儿被送到上京,由宗室供养。
杨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甚唏嘘,一代人杰就此陨灭。
他还被邀请去城头参加了那场隆重的“检阅”,以思悌侯的身份。其实就是那些西荒藩王,带着杨仙逸的人头来投降请罪。
杨若希表现得很大度,宽慰他们不必担惊受怕,说他们只是被杨仙逸利用了,出发点是好的。
这次见面让西荒藩王们放下心来,当后路被林边州截断的时候他们都快吓死了。前有高墙,后无退路,粮草断绝……所以他们很干脆的选择了投降。
城外近百万的联军继续在这不是那么回事,两天后,在上京享受够舒坦日子的西荒藩王不得不再次出发,退回老家。
与来时不同,来时是杨仙逸带他们来,回去是杨启带他们回去。
全上京的王侯将相前来相送,杨启就任西荒王。
杨慎在一众大人之间显得比较瘦小,站在城头,目送大哥杨启一马当先带着西荒藩王和百万大军离去。
他不能理解,杨若希究竟是在搞什么鬼?!竟然……就这样把大哥放走了?还像欢送胜利之军一样,送走这些原本图谋不轨的藩王。
他心想,如果自己此刻还是皇帝,万万不会将大哥这条“困龙”解开锁链,让他龙游入海。也正因为他不是皇帝了,所以很多事情他并不知情。
“是不是很疑惑……”
不知何时,裴渊渟站在杨慎身后,拍了拍他一侧的肩膀。
“裴师……”
“你知道杨仙逸为什么往南逃吗?因为林边州早在他准备和陛下谈判的时候,就日夜行军抵达瑞兆府,趁永安州后防空虚截断了联军大后方……”
“这样么,我才知道。”听到裴渊渟称“陛下”杨慎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曾一度以为这是自己的东西。
裴渊渟耐心解释:“很少有人知道这是一场交易……林边州原可以‘坐山观虎’,可是陛下这边有他不得不答应的条件。”
杨慎看向城外逐渐远去,模糊不清的身影。略微思索道:
“是大哥对吧。如果林边州不这样做,老大的西荒王不知何年何月才会就任……空挂着个名头。老三或者说太后与林边州达成的协议?”
“侯爷聪慧,林阁辅还是放不下大皇子……”
“可是,这样放虎归山真的好吗?”杨慎大着胆子问。
欢送结束,这一片人早散开了,没谁喜欢在城楼上吹风沙,就他俩。
“所以,这群藩王一个没杀,一个没抓全放回去了不是。”
“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杨慎不解。
“按理说,他们私募军队,没有调令擅离封地,聚众图谋……早该全部关进死牢候审。可侯爷你看,他们非但没被关押,甚至连勋爵都没革除。最关键的是,他们封地都还在自己手里……”
“哦,裴师的意思是,老三将他们放回去其实是分裂西荒。等这些藩王回去,不说先巩固自己的地盘,连杨仙逸的甘州这块无主‘肥肉’那不是谁都想去咬一口?!”
杨慎有些明白了,这些藩王看似一团和气,老老实实跟在老大杨启后面。等真到了西荒……恐怕老大连立锥之地都难有。
“老三这是,让他们‘狗咬狗’?”
“侯爷有所不知,陛下足足将这些藩王每年需上缴的赋税、上贡提高了三倍……”
“这……这不明摆着让他们去抢吗?”
察觉到老三,偶不,太后的险恶用心。杨慎开始有些想远离这个旋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