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苇青也不言语,只打开橱柜拿了两只鸡蛋,又拿出一只碗,将鸡蛋磕在碗里,以两只筷子煞是有模有样地打起鸡蛋来。
“我也试过打鸡蛋的,”雷寅双探着脖子看着他碗里那挽成一道浪花状的蛋液,“结果蛋黄都没打散不说,还撒了一半出去。”
江苇青听了,忍不住提着唇角微笑了起来。
雷寅双侧头看看他,道:“你笑起来挺好看的,该多笑笑才是。”
他笑起来的时候,上唇微微掀起,露出两颗洁白的门牙,倒真有些像她给他起的名儿——小兔了。
想到他应该是有名字的,雷寅双不禁一阵心痒痒的好奇。
其实雷寅双一向有着猫一般的好奇心,可她之前就给小兔放过话了,说她不会追问他的来历,因此,这会儿便是被他的神秘勾得一阵心痒难耐,她也只好忍耐下来了。
江苇青侧头看看雷寅双,忽然开口说道:“你想知道什么?”
雷寅双一怔,抬头看向他。
他笑道:“再没见过一个人像虎爷这样,想什么都摆在脸上的。”
“啊,”雷寅双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笑道:“健哥也这么说我。”
来了这十来天,江苇青自然知道“健哥”是虎爷的丈夫,如今正在京城赶考。可不知为什么,这时候听雷寅双提到“健哥”二字,他心头忽然泛起一丝微微的不自在。
他还没想明白自己这心情的由来,就只见雷寅双将双肘搁在灶台上,撑着下巴望着他道:“是你问我的,不算我破坏我自己定下的规矩哟!”又道,“你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吧?生得这么白白净净的。”
江苇青提了提唇角,道:“家里算是有点钱吧。”
“那你……”
“我母亲嫁了我父亲许多年都不曾生育过,后来由我祖母做主,给我父亲纳了一房妾室。那人……跟我祖母那边有点亲戚关系。纳过来的当年,那人就生了个儿子。我母亲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便把那孩子当亲生孩子一样教养着。谁知我哥哥五岁那年,母亲竟意外地怀上了我……”
“啊……”
忽然,雷寅双发出一声感慨。
“怎么?”江苇青扭头看向她。
“说书先生都说,要得家不和,娶个小老婆……诶,”她一挥手,笑道,“我不该打断你的。”
“也没什么好打断的。”他提着唇角冷笑了一下,道:“我母亲生我的时候年纪就已经有些大了,产后又失于调养,我还没满周岁,她就没了……”
“啊……”
雷寅双忍不住又发出一个怪声儿。
见江苇青看向她,不等他开口,她便又道:“要不我来猜猜?那个小妾吧,是你祖母的亲戚对吧?这么些年,你母亲又把你那个庶兄当亲生子养着,所以养得他们的心就大了,自然怎么看你怎么不顺眼,偏你母亲又没了。所谓‘有后娘必有后爹’,大概你爹你祖母也都不怎么管你,我猜,十有八-九是他们设计了圈套,把你从家里赶出来了。可是?”
江苇青不由带着诧异看了看她,道:“虽不中,不远矣。”
“就知道!”雷寅双以拳一击掌,“那些话本里就是这样说的!”又道:“你那个糊涂爹也是,就任由你家那个姨娘庶兄这么欺负着你?”
江苇青冷笑一声,“你都说了,有后娘必有后爹。”虽然他爹因为他的皇帝舅舅而没敢把那个姨娘扶正,可江苇青心里却是清楚得很,在两个儿子当中,他爹一向都是更偏疼他哥哥的。“许他认为,因为我的出生,剥夺了原该属于我哥哥的东西吧,所以他总觉得,我原就什么都不缺了,倒是我哥哥更可怜,什么都没有。”
“那,你就没找你爹说过你的委屈?”雷寅双问。
江苇青扭头从一旁的篓子里抓过两根葱,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雷寅双便知道,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了。
于是,厨房里一时寂静下来,只有蛋液倒进油锅里的“呲啦”声,以及锅铲碰到锅沿的清脆声响。
然后不一会儿,一碗黄澄澄金灿灿的蛋炒饭便放在了雷寅双的面前。
她搓着手里的筷子笑道:“看着就好吃。”
“未必,”江苇青道,“得尝尝才能知道。“
“我知道的,肯定好吃!”雷寅双弯着双眼笑道,端起碗来往嘴里叭啦了一口炒饭,又甚是享受地半合着眼,点头道:“看吧,我就知道一定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