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软弱,又那么凄惶。
四年前的场景尤如一块块散落的拼图,一片片呈现在眼前。他下了飞机赶到医院,至亲的人已经被判了死刑。cao办完父母的葬礼他去到jiāo警队,看到事故现场的照片,心神俱裂。被撞得变了形的车子侧翻在地,驾驶座上有大片大片刺目的鲜红,以及,以及母亲滴血的残肢……
那时,郜驰的qg绪一度失控,死死握住照片,他仰天悲鸣,一遍遍,一声声叫着&ldo;爸,妈……&rdo;然而回应他的,除了缓缓流动的异国他乡的空气,根本连个为离世的亲人叹息的人都没有。他们走得那么猝不及防,合上的眼眸没能再睁开,永远沉睡在另一个空间。自此,世界变得荒芜,除了深埋心底的那份铭心的思念,再没有什么陪伴于他。
一个人,自此真的就是一个人了。
拼了四年,外人眼中的郜驰激进得或许有些不择手段,完全容不得人;捱了四年,当再次把简诺紧抱在怀,他终于卸下防备,在她身边睡了安稳踏实的一觉。重拾往昔,幸福的感觉将两人抛至了云端,以至让他忽略了潜在的危险。一切,似乎真的还没到风平làng静的时候。只是他牵住她的手就再不想松开,只是他真的太渴望来自她的那份温暖,和爱。
四年的岁月如梭,飞快地从脑海中闪过,那些痛楚那些哀然那些思念,以及清晰如昨的甜蜜的缠绵,在这一瞬被切割成千千万万的碎片,纷纷扬扬,漫天漫地砸向他的身体,让人心伤到绝望。
jiāo警开始指挥拖车,郜驰咬着牙,用力闭了闭眼,步伐虚浮地缓慢走近车子,暗沉的目光触及半吊着的车门上的斑斑血迹,心骤然揪紧,剧烈的疼痛翻天覆地席卷而来,他的眼圈蓦然就红了,心跳在瞬间失速,血液抑制不住地拼命往头上涌,然而却是冰凉彻骨。
郜驰呆愣地杵在原地,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已被尽数抽走,大脑更是完全失去了思考功能,木然得不知身处何处。
嘈杂的车声,喧嚷的人声,缓缓淹没进无声的世界。画面像是一部老旧的电影,良久都无法切换到现实,而里面的人与物慢慢变成灰色,渐淡,渐暗……
祁跃明也被凌乱的场面吓得呆住,看着郜驰惨白的脸色,瞬间明白了车祸对他意味着什么,忽然之间,他心中涌起莫名的恐惧,深怕那个有着纯净笑容的女孩也像他的父母一样悄无声息地走了。
那种y阳两隔分离的剜心之痛,郜驰根本承受不了第二次。
话语梗在喉间,祁跃明一次次深呼吸却还是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只是颤抖着扶住郜驰的肩膀,似安慰,似鼓励。
郜驰蓦然回神,他急步冲过去,双手用力扣住jiāo警的肩膀,开口时声音颤抖而破碎:&ldo;车上的人怎么样了?&rdo;
&ldo;已经送到医院了……&rdo;
话音未落,郜驰已松开手跑向车子。或许是因为心急,居然好半天打不着火。郜驰bào怒,奋力捶了几下方向盘,泄恨一样。
祁跃明用力抹了把脸,从外面大力拉开车门将郜驰扯下来按到副驾驶座上,然后快速坐回车里尾随骆羿恒的凌志急驰而去。
当四人一前一后赶到医院的时候,简诺已经被推出了抢救室。走廓里安静得令人心惊胆战,越是接近她,郜驰的脚步越慢。英俊面孔上凄惶的神qg与躺在病chuáng上的简诺过于平静的睡颜被一道门切为两个界面。
脚下踉跄了一下,郜驰扶着冰冷的墙壁,颤抖着闭上眼。他软弱地不敢再靠近,他怕见到被纱布包裹得不成样子的爱人,他怕她和父母一样不肯再睁开眼晴看他,他怕,很怕。
片刻,他嗓声沙哑地说:&ldo;跃明,帮我,进去看看……&rdo;他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觉心如刀绞。
当郜驰有勇气走进病房的时候,入目的并不是全身包裹着纱布的简诺,而是睡得异常沉静的人儿,趴在病chuáng前,紧紧握着她素白的手,郜驰的心,很疼。
&ldo;对不起,小诺,真的对不起……&rdo;小心翼翼地执起她柔软的手贴在脸颊上,他祈求她的原谅。
不知这样的结局对于简诺而言到底是幸还是不幸。车祸实际上比较严重,然而她的外伤却很轻,轻到完全可以忽略,以此推断车上的血迹并不是她的,只不过她从被送进医院起始终昏迷不醒,生命的迹象很薄弱,另外医生诊断在车祸中她的头部应该受到了重创,所以在她未清醒之前一切都无法断言,看着病chuáng上的女孩,医生提醒:&ldo;她的大脑应该受了重创,你们要有心里准备。&rdo;
准备?准备什么?他们不敢想,更不愿意想。
祁跃明说:&ldo;简诺是个难得的女孩子,我相信好人有好报,她不会有事。&rdo;
站在病房里,叶优里望向郜驰,面对几天来他不眠不休的痴守,终究说不出责怪的话,叹息着跌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骆羿恒整个人也极为憔悴,萎靡地站在窗前,投向外面的目光茫然无距,心里更是空出天大地大的黑dong,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