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母宋迢是在第二天一早的时候赶到医院的,开车从临省到北京,整整12个小时。
那个时候的宋迢事业正在上升期,每年都有审不完的案子,年终的考核……几乎没有假期可言,家里、事业交织……
这个时代对女性的要求太高,总是在人筋疲力尽之后再倒打一耙。
在温逸退了烧之后,温邈紧绷着的神经才放松下来,然后意识到之前自己跟妈妈的态度……
当她看到推门而入的妈妈脸上无比疲倦的脸庞,黑眼圈深地像凹下去一般,脸上满是担忧,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那一瞬,温邈再也止不住地哭起来。
宋迢心疼地把温邈搂在怀里,自己也止不住地掉下眼泪。
温邈一个劲儿地跟宋迢说&ldo;对不起&rdo;,说&ldo;对不起她没有照顾好弟弟&rdo;,说她&ldo;不该对妈妈发火……&rdo;
宋迢红着眼圈,亲吻着温邈的额头,声音温柔似水,生怕再吓着自己的女儿
‐‐&ldo;没有宝贝儿,是妈妈不好,你很棒……你把弟弟和自己都照顾得很好……&rdo;
温邈又是一个劲儿地摇头,&ldo;不好,我照顾不好……&rdo;
&ldo;好好,没关系,妈妈来,妈妈不去忙了……妈妈来照顾……妈妈会照顾好的……&rdo;
说到这里,宋迢强压着抽泣,&ldo;对不起,邈邈……&rdo;
……
而后来的宋迢也没有食言,她跟法院请了长假,安心在家里照顾自己的两个儿女。
直到温逸手术完全康复,整个人又活奔乱跳起来,两人顺利升了市里的中学……宋迢才回到岗位,却还是降低了工作的频率,将重心放到了家庭。
无心插柳,宋迢没有之前那么拼了,却在第二年却意外地被调到了中级法院,然后逐渐稳定下来。
越长大,温邈就越理解妈妈。
她虽然出生优渥的家庭,可是她始终都知道,她跟其他人一样,只有很少的选择,如果她不能自己撑起一片天地,那么家里所赋予她的这些将一文不值。
在面对未来的渺茫大海里,她也会像当年的妈妈那样,身不由己,没有选择。
她的父亲是有名的建筑师,甚至做到了这个行业的顶端,母亲是受人敬仰的法官,可是这些都不是像他们的头衔就那么短短几个字的简单。
她见过父亲画稿,一坐就是一整天,到最后连身子都直不起来,远赴美国,在心里一直对存着对家庭的愧疚,甚至错过了见爷爷的最后一面……
生而在世,每一种看似光鲜亮相的人生,其实,都有着它少为人知的艰难。
……
温邈这一觉睡到了半夜。
寝室里的灯还在亮着,安扬还是没有回来。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现在是:3:47
温邈硬撑着下了床,去喝水。
脑子没有之前昏沉了,身体却还是很难受。
温邈喝了一杯水后,强迫着自己吃了两片吐司,然后准备吃了药再回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