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鸣蛩嘶嘶,衬得寝殿内分外宁静。
察觉到他的右手似乎正握着自己的手,罗翠微试着动了动指尖,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
他周身似是一颤,却没抬头,仍旧维持着将脸埋在臂弯的姿态。
只是瓮声闷闷,轻哑,带了如释重负的笑,“还睡吗?”
罗翠微好奇地抿了抿唇,以手肘轻蹭他的发顶,“你哭了?”
她的嗓音是脱力过后的轻浅,有些许沙哑,低笑隐隐。
虽是问句,那藏不住的调侃笑意却分明笃定。
云烈没应声,藏在自己臂弯的脑袋蹭了蹭,片刻后才抬起头来,哼道,“不可能的。”
明明就哭过,眼尾都还泛着红呢。罗翠微轻轻勾起唇,却好心地放他一马,没戳穿他。
罗翠微原想问问孩子这会儿在哪里,云烈却没给她机会,立刻站起身去取了些温水来给她润喉,跟着又耐心哄着喂了几口红糖粥。
“你的手,怎么了?”罗翠微忽然惊讶地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瞪着那几根淤肿的手指。
左手除拇指外的十指全都肿了一圈,明显是新淤的痕迹。
云烈垂眸,唇角勾起,淡淡道,“不小心被门砸了一下。”
“吓得夺门而逃的时候砸的?”罗翠微眉梢一挑,口中懒懒嘲笑着,却温柔地将他的指腹贴近自己的唇畔,轻轻吹了吹。
许是见她神色懒懒无力,却并无睡意,云烈便窝上榻去,连人带被将她拥进怀里。
“我听见的,是个六斤九两的小姑娘,”罗翠微眉眼浮起柔和的暖,软声咕囔,“抱到隔壁去睡了?”
云烈“嗯”了一声,抬手捋了捋她鬓边湿碎的散发。
“真够重的,一定是个圆圆脸,”她抬起手,以指攀住他大掌的边沿,闭上眼逸出浅笑,感受着他的指腹划过自己的额角,“她很好看吧?”
云烈负气般地撇了撇嘴,“不……”
陡见娇妻忽地眉目圆瞠,他急忙讪讪改口,“不知道。”
那时罗翠微精疲力竭地沉沉睡去,他心神不宁,哪有空再注意旁的事。
“有你这样做父亲的吗?那可是你最该放在心尖上好好疼爱的小姑娘……”罗翠微瞪着他,面上浮起淡淡愠色。
他却倏地低头,在她唇上啄了啄。
“她不是。”他难得严肃地直视着她微恼的怒瞪,郑重声明。
罗翠微磨了磨牙,正要喷火,他却又故技重施,再度轻轻啄吻了她的唇。
“这才是我放在心尖上,最最疼爱的小姑娘。”
哪怕很多年之后,家里有了更多的小姑娘,他怀里这个,都始终会是他心头最尖尖那一个。
他就是偏要最最疼爱她,谁也别想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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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
孩子出生,寻常人想到的头一件事自然就该是起名字。
“脸这么圆,就叫圆子吧。”
昭王殿下此言一出,阖府震惊。
王妃殿下对这敷衍至极的名字更是忍无可忍,随手抓起软枕就朝他迎面丢去。
摒退众人后,云烈抱着那软枕巴巴凑到床前,“别气,你听我说。”
靠坐在床头的罗翠微哼了一声,倾身探出手,想去拿床头小柜上的甜白瓷小盅。
云烈赶忙将软枕扔到床角,替她将那盅栗茸羹端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