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仰起脸吻了吻他的下巴,呢喃道:“不困了。”
常雪初不仅是天字第一号蠢人,更是天上地下找不着第二个的懦夫。
他的唇舌是热的,体温也是热的。
人刚从美梦中醒过来时,的确会神思恍然,以至神志不清。
可没有人会困在一个梦里数月不醒,梦境与现实之隔只一道薄如蝉翼的屏障,戳不戳破,全凭我一人做主。
我埋下头,解开他胸前衣襟,嘴唇在心口处碰了一下。
指尖游弋于那道狰狞的疤痕,我轻轻吻了吻,又一次问他:“师兄,痛吗?”
他当我睡迷糊了,反反复复地被噩梦惊醒,才会执着于胸膛伤疤。
“不痛。”他说。
我摇摇头,顿了顿,道:“我是问,你亲手刺穿胸前皮肉,痛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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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初……”
“师兄,”我打断他慌乱的解释,软声说,“叫我阿雪吧。”
让一个平日里骄矜自傲的人抛却自我,必定很难受罢。
“……阿雪,你是甚么时候发现的。”
我不答话,转而道:“陵哥,我想看着你的脸说话。”
不知他是从哪儿学来的易容术,倒也不算拙劣。
头一回我当是梦境,的确着了他的道。可谢陵这个笨蛋,即便遮去身上胎记,改换一副面容,我与他相伴十数年,如何不知晓他的种种小习惯。
他背过身去,在面上摸索片刻,再转过来时,已是我熟悉的那张面容。
只是不复以往的英气勃发。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我用手指堵住了双唇。
“一直不曾告诉你,去岁生辰那晚,我醉得并没有你想得那么深。”
谢陵红了红面颊,记起了那个偷来的吻,嗫嚅道:“对不起,阿雪。”
我摇摇头:“是我该向你道歉,上回在房中拿剑指你,又说了那么重的话,是我的不对。”
不提还好,一提这呆子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心中气得要命,还要强行摆出一副宽容大度的模样。
谢陵胸膛微微起伏,收起一身的傻气,半晌才道:“……我不介意。”
骗子。
我说:“是谁指天发誓,再也不骗我了的?”
自小到大,谢陵哄骗过我的事情不计其数,万没想到,重活一世,他又以另一种方式骗着了我。
你为何不能早些告诉我呢……
不对,他似乎也从未戳破那层窗户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