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馨鼓起勇气悄悄睁开一只眼,却只见到罗敷威突然起来转身离开的背影。
黑暗中身影渐渐模糊,他缓缓挪步至门边,闪身出了房间。
房门轻轻叩响,偌大的房间只剩苏馨一个人。
床太大了,让她很不适应,房间里又很空旷,罗敷威在的地方让她感到安心和温暖,而此刻他的离去,苏馨心里忽然空落落的,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这么依赖他了。
苏馨记得自己很难过喝了很多酒,为什么很难过?因为她喜欢上一个人,那个人是个花花公子哥,偏偏对她爱搭不理…
可是他现在照顾着她,和她在一起,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想起听过关于他的风言风语,也是亲眼目睹过他被莺燕环绕,苏馨心中不免泛起一丝苦涩。
如果她所看到他的好,只是一场自以为是的误会,又或者是他对所有女人都同样的好,那她该如何面对这份感情,又该何去何从呢?是继续沉浸在这段看似美好的幻想之中,还是果断地抽身离开,去寻找属于自己真正的幸福呢?
苏馨不由自主的摇摇头,杏目陡睁,抿着唇瓣,一下子撑起身体坐起来,她本不是拖拖拉拉的性格,虽然她也没什么经历,但她从小耳濡目染的爱情世界里从来容不得裂缝,更别说妥协将就,如果不能像她父母那样,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么现在这种半醉半醒迷糊不清的爱情她宁可不要。
现在不是装醉的时候了,对,她要跟罗敷威讲清楚,喜欢不喜欢一句话的事儿,摊牌了!
房间安静,门锁适时的发出轻微声响,罗敷威端着盘子开门,轻手轻脚的进来,不开灯也不影响他视物,苏馨小小的身体在大床上微微隆起,一动不动睡的香甜。
事实上苏馨又很没出息的选择继续“装死”了,察觉是他走近,苏馨微眯着眼,手紧紧的攥着毯子的一角。
罗敷威放下手中的盘子,准备转身,忽然察觉她将毯子掀开了一角,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小腿,他伸手再为她盖好…
“罗敷威…”,苏馨终是忍不住了。
“我在,我不走。”,这次他回答的干脆利落。
苏馨只觉一股电流瞬间窜进了心里,酥酥麻麻的,仿佛所有的委屈都在一瞬间消弥殆尽了,有些牛角尖再不想去钻,有些执拗的话再不知怎么说出口。
他和自己不一样,事业有成,多财多亿,虽然性格有点不近人情的样子,可是长的很好看,身材也是…
苏馨在想,是啊,他这么好,很多女人喜欢他很正常,自己不也是其中一个。若我一厢情愿的因为自己的喜欢,今晚向他摊牌,逼他在自己和这个花花世界之间做出选择,结果会如何?
结果可想而知,苏馨没有信心,没有勇气向他表白,害怕他现在的陪伴成了昙花一现的旧梦,到最后落得个遗憾收场…
罗敷威刚刚取来了吩咐陈海丰准备的醒酒胃药和清淤镇痛的药膏,以备不时之需。他说话算数,径自走到床的另一边,靠坐在床头,床很宽敞,他和她隔着两个人的距离。
区别于苏馨焦灼的心情,他现在心情舒畅身体很轻松,哪怕只能远远的看着,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好,况且…
罗敷威余光瞥着她的背影,这个距离可比Atlas三层的距离近多了,真想一直把她留在身边,可是越是想要越是得小心翼翼,不敢丝毫逾矩。
两个人虽各自怀揣心事,但彼此的呼吸却是最好的镇静剂,只要在罗敷威身边,苏馨总会感觉安全,无论有什么担忧都能暂时抛在一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至少今晚,至少现在这一刻,他陪在她身边,只陪着她一人,这就是她要的幸福。
苏馨思想还要再挣扎一会,身体却很诚实的在他身边放松下来,折腾了半宿,困意早已席卷而来,脑袋昏昏眼皮发沉,眼皮重的几乎抬不起来,渐渐忘记了烦恼和纠结,不一会竟真的安静睡着了。
罗敷威听着身边人儿的呼吸逐渐平稳,仿佛一首美梦的序曲。他的目光凝视着头顶帐幔,脑海中却不停地闪回着刚才与她之间的点点滴滴。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地将自己的思绪从她身上抽离回来,自己时隔多年,居然又一次躺在床上了。
自出事后这十几年间,他多次尝试躺下入眠,可是每晚无一例外,不被噩梦惊醒。只要一躺下,他的梦境里就会出现那个潮湿阴暗的洞穴,他就像那时被钉在地上一样,被不知名的爬虫爬满全身,动弹不得,他只能睁着眼张着嘴在黑暗中苦苦挣扎,甚至一心求死…
可是今晚他不想离开床,这是能够离她最近的距离,在这里他可以肆意嗅着她发丝间的迷人芳香,可以尽情感受着她身体传递出的温暖,可以聆听那令他安神静心的一呼一吸,还有什么是比陪伴她入眠更好的事呢。
转钟夜已深,想及此处,罗敷威心中柔软,身体彻底放松下来,略微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松弛,珍惜这得来不易的美好时光,他无惧无畏,哪怕是要再经历一遍可能会纠缠他一生的梦魇…
罗敷威慢慢阖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