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的家住在凤城市的北郊。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期,这里刚开始开发,因而住户相对稀少,一些有先见之明的城中人早早在这里买了地皮,盖了小楼。李然就是其中一个。离婚的时候,丈夫肖若尘为了跟她抢儿子,作了些让步,他把这块略显偏僻的房产给了她。
虽然有些偏僻,算起来属郊区,却正因为如此,这里没有城中心拥挤的人流与交通,景色优美,绿树成荫,道路宽阔而平坦。马路两旁新建的绿化带已初成规模,清凉的秋风阵阵吹过,舒适而怡人。
与往常一样,吴姨听到李然的车声,愉快地跑出来迎接。当她看到李然带回来的朋友是个男的,万分欣喜——这是离婚后然儿头一次领回男朋友,她的心终于不用再孤独了!
张敏下了车,向出来迎接他们的吴姨恭敬地施了一个点头礼。“您就是吴姨吧,路上听李然说了,给您添麻烦了”他礼貌地说。
“是的是的,呵呵,添什么麻烦啊,家里许久没来过客人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欢迎欢迎,快快进屋,饭菜都已做好,就等你们了。”就在张敏抬头的刹那,吴姨注意了一下他的模样,猛然愣了一下。
家里被吴姨收拾得一尘不染。饭菜的香味飘荡在每个角落。李然的家是一憧二层的小楼,面积虽不是很大,但就她跟吴姨两人住,显得十分宽阔。她不敢想要是没有吴姨,这个家会成什么样子。无论在外经历多少苦难,回到家里,总有吴姨的笑容和体贴,所以,这里是她温暖的大后方,她的精神支柱。吴姨对李然来说,就是家人和亲人。
洗完手,李然把饭桌上扣在盘子上的碗儿都拿开。菜刚炒的不久,还冒着热腾腾的蒸气。吴姨说:“然儿没告诉我带回来什么样的朋友,所以我只做了些家常便饭,然儿你看,要是需要什么我再去做。”
“多好的家常菜啊,我一闻到味儿已经馋得不得了。”张敏笑呵呵地说,“我可好久没有吃到家常菜了”。
李然说:“那就多吃点,咱们山西人都爱吃醋,这基本每样菜里都放了醋的,你的胃不好,吃这些好消化。”
“胃不好么?”刚忙碌完坐下来的吴姨问,“胃怎么了?”她像关心自己的孩子一样关心地问。
“哦,姨,他这是从医院过来的,因为喝酒,得了严重胃痉挛……”。
听了李然的话,吴姨刚拿起的筷子又放下。她也不言语,站起来去厨房忙活着什么了。听到抽油烟机再次响起,张敏对着厨房的门问,“吴姨,已经这么多了,还在忙啥,快吃吧,饭菜要凉了。”
“你们吃吧,我给你做点酸面疙瘩汤,食料都是现成的,马上就好”里面的吴姨应道。
吴姨的酸面疙瘩汤真的很快就做好了,她给每人盛了一碗。张敏吃了一口,激动地说:“太好吃了,我爷爷就爱吃这种饭,影响得我们全家人都爱吃这样的饭。”
“爱吃就多吃点”说着,吴姨给张敏的碗里又添了一大勺。他也没客气,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把个吴姨乐得合不拢嘴。“这不过是咱们这里最平常的家常饭啊,呵呵,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吧?”
“按说我应是本地人,不过祖父多年前去了台湾,所以,我也是在那边长大的。”
“台湾?”吴姨吃惊地扭头看李然,“是真的吗?”
“或许是吧,呵呵”虽然李然的话没有确定,但表情已经确定了。
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期,台湾与大陆之间几乎是相互隔绝的世界。台湾人来大陆须绕经香港或别国,手续非常麻烦,因而台湾人在大陆非常稀少;内地人去台湾基本也是不可能的。
吴姨喜爱地看着张敏津津有味的吃饭,两行眼泪竟流了下来,“像,真像!”她说。
李然愕然地问她,“像?像谁?吴姨你哭了?”
“哦哦,”吴姨犹豫地说,“他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哦,你们看我这老糊涂,我还做了点莲子汤呢,都忘了端来了……”说完她起身去了厨房。张敏在身后感激地说:“吴姨,你还什么都没吃呢,别再忙活了!”
“就来就来。”
张敏说下午还要做一些检查,吃完饭李然把他送回到医院。回来的发现吴姨拿着一张老照片,在默默地抹着泪儿。
李然惊讶地坐到她的身旁。相处多年来,她从没看过吴姨掉过眼泪,今天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