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墨云刚到勤政殿的御书房门口,刚和李福全说上话,便听到主子在唤他,于是李福全赶紧神色肃然地半躬着掀开帘子的一角进入内殿。在皇宫内混了大半辈子的大内总管那是何等的精明能干,知道自家主子从拂云殿出来后心情便阴晴不定,刚才不知道臭骂了多少位大臣。
如今他被换入御书房,只能乖巧地“夹着尾巴”,小心翼翼地回道:“主子有何吩咐?”
欧阳龙飞看似无意地朝着一旁的屏风瞥了一眼道:“把这个芙蓉双面绣屏拿去给拂云殿的张常在,就说是朕念着她,等手上的折子批好了回去看她。”
“看来,我猜得没错,张常在皇上眼中确实不同一般。”李福全一边心中这样想着,一边赶紧应着,又唤来了两个手脚麻利的小太监将屏风抬出去便退下了。
待他们退下后,欧阳龙飞才松了口气,梁上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
站在殿门口的墨云看李福全忙进忙出地,想着他也没有空和自己说上话,正准备离去。没走上两步,便听闻身后有人唤她:“墨云姑姑请留步。”
墨云回过头来一看是李福全面带喜色乐呵呵地追了上来,她赶紧迎了上去问道:“李公公唤我何事?”
这是两边都讨好的事情,再加上李福全对墨云也有些意思,所以当面就皇上赏赐一事说了一遍,墨云闻言惊喜不已,眼角微微湿润,含笑谢恩后,便随着李福全带着小太监们护送着屏风来到了拂云殿。
此事有位闲来无聊的后宫带来了茶余饭后的闲谈之资。
消息传来时,淑妃正在慈宁宫中陪着皇太后下棋。一向淑和端庄的她闻言也只是拿着棋子的手在半空中僵了僵,脸上神情仍是不改分毫。
皇太后眉梢微挑,身边照顾着她的希茹姑姑看了看两位主子的神色,一脸不满地道:“太后,刚走一个,现在又来一个,而且还长得那么相像,皇上怕是……”
“嗯……”皇太后不耐烦地将手中的棋子扔进棋盒中,看了看一旁的淑妃道:“静茹呀……”
淑妃和皇太后单独相处时,皇太后都唤她的闺名。
“是,姨母。”淑妃也适时地改口,将身子朝微微靠近。
“哀家的乖侄女,长得如此美貌,却只在淑妃位分上,还要屈居丽贵妃之下,真是委屈你了。若不是我们韦家已经今非昔比,在朝中势力大不如前了,这皇后之后可是非你莫属呀。”
淑妃撒娇地拉着皇太后的手臂轻轻摇晃着,声音中带着几分委屈和隐忍:“姨母,侄女不委屈,哪怕没名没分,侄女只要跟着皇帝表哥,能在姨母跟前端茶送水尽一份孝心就好了。”
老人家闻言何其感动,伸出手拍了淑妃的玉手,心疼地说道:“姨母明白你心中的委屈,不过现在你还要忍耐,千万不要乱了分寸,皇上不是哀家亲生的,但是毕竟是哀家亲手抚养长大扶上龙椅的,皇上的性情哀家还是知道的,他心中是有你的。”
“是,侄女心中明白。”淑妃娇滴滴地回道。
两人又絮叨了一会儿,淑妃见着皇太后神色倦怠,便起身告辞回自己的宫殿。
待淑妃离去,希茹搀扶着皇太后走向床榻,道:“皇太后您看现在后宫如此是否需要您出手管管……”
“希茹,你今天的话多了些,皇上虽说是哀家亲手带大的,但是他的性子哀家都捉摸不透,更别说淑妃了,先看看再说,哀家只能在关键时刻出手,若是管得太多了,毕竟会伤了母子之情,以前福瑞皇后一事已经弄得我们母子之间有了间隙,哀家不能再……”
说到此,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哽咽。
后宫之中皇上的恩宠便是左右妃嫔们和宫人们心情的风向标。此时拂云殿上下都面带笑容,出去办事的宫人们原本还垂头丧气地低着头,如今却是意气奋发地昂着头,若不是自家小主反复叮嘱了不要骄纵,喜形于色,只怕是……
芙蓉宫中可是另一番景象,一向嚣张跋扈的宫人们都闷闷地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声,只闻得内殿时不时地传来花瓶陶瓷摔碎在地上的声音,都吓得双腿瑟瑟。
“jian人,进宫不久便能哄得皇上将芙蓉双面绣赐予了她,看她得意的,难道还想爬到本宫头上来不成!”丽贵妃怒不可揭,本就圆润的脸庞此时红得简直就像一个番茄。
她的贴身侍女菊香与自家主子相比倒是冷静很多,一旁劝道:“娘娘不要生气了,这样要伤到身子的,现在后宫都是您在管着,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常在,您对付她还不是易如反掌。”
丽贵妃闻言,不屑地狞笑道:“那自然是,小jian人看她能猖狂到何时!”
拂云殿中,关上内殿们,张倩云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她右手轻抚着额头,对墨云道:“皇上这是将我置于火上,如今怕是后宫又闹开了吧。”
“小主,后宫之中,妃嫔们争风吃醋那是无法避免的,皇上对小主的恩宠那才是最最重要的,”话锋一转,墨云担忧地看向张倩云道,“只是小主中毒一事,该如何是好,依奴婢愚见,还是要早些让皇上知道才好呀?”
她那精心修饰过的指甲,轻轻敲击着茶盖,看似漫不经心地回道:“我自有分寸,只待时机你们帮我演一出好戏!”
午后的闲暇时光,秋日的夕阳照进殿内,映衬着芙蓉双面绣屏风呈现出金色的光芒,看上去如同真的花朵一般,张倩云暗自惊叹不已,已明白欧阳龙飞对她的一番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