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终於忍不住大煞风景地出声提醒道:&ldo;别老瞎蹭,眼睛,眼睛。&rdo;
说完就抬起完好的左手按住无牧天的手在自己两只眼睛上抹了个惬意。
元牧天带著宠溺的笑容,看著他像一只猫儿一样呼了一口气,往凉滑的丝绸上蹭了蹭的模样,低声开口道:&ldo;年华可该饿了吧,朕让人传膳。&rdo;
年华点了点头,又问了一遍:&ldo;这是在什麽地方?&rdo;看这房里的摆设,远比他的年华宫气派多了,可是又不像他所熟悉的元牧天的寝宫。
元牧天顿了顿,笑道:&ldo;一个偏殿而已。你且安心在这里养伤,不要胡思乱想。朕不让些闲杂人等来打扰你。&rdo;
最闲杂人等的就是你。年华心里嘀咕著,此时精力不济,也懒得再理会故意跟他搞暧昧的皇帝。
元牧天看年华皱著眉头又闭眼睡去,便轻轻起身,走到门外,想了想又冷冷吩咐留下伺侯的几个宫女:&ldo;记住,不许让年公子知道这里是龙行殿。&rdo;
宫女们惟惟诺诺地应了,元牧天便放开寝宫,带著几个人往天牢去了。
天牢的刑房里。被无数鲜血染成深色的刑柱上,此时正用精钢锁链锁著一个青年。他低垂著头,凌乱的头发覆在脸前,全身仅靠张开的双手上缠绕的粗大锁链支撑著,看不出是昏是醒。
元牧天缓缓走进来,沈著脸色看著刑柱上的青年。白色的囚衣被鞭子抽出道道裂fèng,露出结实的肌肤,却遍布渗血肿胀的狰狞鞭痕。
&ldo;弄醒他。&rdo;元牧天冷声道。
一桶盐水从头泼下,青年低低地呻吟了一声,头微微地动了一下。
&ldo;凌青,抬起头来,看著朕。&rdo;元牧天忍著怒气道。
凌青睁开沈重的双眼,看向他曾以性命发誓终生效忠的皇帝,干裂的嘴唇动了动:&ldo;皇上……&rdo;
&ldo;凌青,朕这些年来是不是太纵容你了?!&rdo;元牧天冷冷地道,&ldo;谁给你的胆子,你居然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要杀年华?!&rdo;
凌青摇了摇头:&ldo;我没有违背任何律法,生死状也是皇上您亲自定下的。难道皇上要为了一个年华,让其他的侍卫们都寒心吗?&rdo;
&ldo;住口!&rdo;皇帝震怒地将手里的剑扔到凌青身上。凌青疼得身体猛一瑟缩。
元牧天负手走到凌青身边,沈声道:&ldo;凌青,这──是朕当初赐给你的宝剑。&rdo;
&ldo;皇上现在想赐我自裁麽?&rdo;凌青苦笑一声,&ldo;属下谢主龙恩。&rdo;
元牧天却讥讽地一笑:&ldo;凌青,你太让朕失望了。在你眼里朕就是这样的昏君?&rdo;
凌青一听,急切地摇头道:&ldo;不是……&rdo;
元牧天却不容他讲下去,继续道:&ldo;朕要你好好看看,你这把曾经只斩凶贼恶匪的剑,如今沾染的却是什麽样的血?!你恨年华的理由是什麽?因为他狐媚惑主?!&rdo;元牧天说著,自己却不由地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
&ldo;他让皇上不分青红皂白,一意袒护,难道不是遮了皇上圣主明君的眼。&rdo;凌青不服地分辨道。
元牧天带些无奈地摇了摇头:&ldo;年华救过朕的性命。朕曾许他荣华富贵,一世恩宠,他却一概推却。他不向朕求高官贵爵,却只愿靠一已之力在侍卫营拼得一席之地。这些在你们眼里为何就成了故作清高?!&rdo;
凌青听得微微一怔。
&ldo;朕有意待他亲厚,他却屡屡拒朕於千里之外,这些在你们眼里又成了他欲擒故纵,惑乱朕的心?&rdo;
&ldo;他本来便是……&rdo;凌青咬牙道。
元牧天怒道:&ldo;凌青,你要嘴硬,朕也由你。朕只要你好好想想,被蒙敝了双眼,一意独断的,到底是朕,还是你?!&rdo;
元牧天看著凌青咬住惨白的唇低下头去,继续道:&ldo;凌青,这麽多年,朕当你们不只是臣子下属,今日才会对你说这些话。蒙骗你的那些谣言,你以为朕就听不到?!朕原本只当那些是後宫是非,女子私话,向来不以为意。但若连朕的侍卫统领也被轻易蒙敝了,朕却不能再放任不管了。&rdo;
他看著默默不语,不知在想什麽的凌青,叹了一声:&ldo;而若你如此容易被谣言煽动,这侍卫统领的职位,也差不多该易主了。侍卫营表面只是禁宫侍卫,实际上对朕来说到底意味著什麽,你该比谁都清楚。&rdo;
凌青的身子一颤,抬起头却只望见元牧天离去的背影。他又低下眼去看脚边的剑。光洁锋利的剑身上并无沾染的血迹──这把剑来历不凡,杀人无数却从不染血──凌青却似乎透过它又看到了那张溅了鲜血的脸庞,看著他的那双眼眸,黑白分明,透澈洁净。
第92章
元牧天从天牢里出来,立刻就回了寝宫,去往偏殿,进门时正看到年华靠在床头,正百无聊赖地和床边伺候著的小太监说话。面前的小桌上摆著的几盘菜都还扣著,没有掀开。
&ldo;怎麽了,可是饭菜不合胃口?年华想吃什麽,朕让人立刻去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