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浓稠的墨汁,深沉而压抑,将整个陈府都包裹其中。万籁俱寂的时刻,一个黑影仿若天外飞星,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骤然降落在陈府的庭院之内。
刹那间,一阵急促且突兀的敲门声,如密集的鼓点,
“咚咚咚”
地响彻在这静谧的夜里,惊得栖息在枝头的宿鸟扑棱着翅膀飞散开来。
陈杰夫妇本在睡梦中沉醉,被这突如其来的惊扰猛地拽回现实,瞬间满心惶恐与警觉。
陈夫人蜷缩在床榻之上,声音打着颤,又忍不住埋怨道:“外面究竟是何方神圣?该不会是那些被你得罪之人前来寻仇的吧。平日里我苦口婆心地劝你,莫要肆意与人结怨,你却总是当作耳旁风,如今若是真的招来仇家,这可如何是好?咱们一家老小的安危可都系于你一身啊。”
陈杰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低声呵斥道:“你一介女流之辈,能知晓什么军国大事,莫要在此聒噪。”言罢,他轻手轻脚地起身,仿佛生怕惊扰了这暗夜中的未知来客,缓缓移步下床。借着微弱的月色,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桌案,那佩剑就静静地躺在桌上,他伸出手,握住剑柄,缓缓抽出,剑刃在黯淡的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恰似一条蛰伏的银蛇,随时准备出笼噬人。
他深吸一口气,蹑手蹑脚地朝着门口挪步前行,每一步都落得极轻极缓,压低了嗓音问道:“谁?”
门外之人不紧不慢地回应道:“是我。”
陈杰侧耳细听,那声音似曾相识却又难以确切分辨,他心中一紧,心一横,猛地打开门扉,与此同时,手中佩剑高高举起,作势便要攻出。
岂料,来人竟是叶栋梁,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戏谑笑意,单臂看似随意地轻轻一抬,便如铁钳一般将陈杰的剑稳稳地牵制住,调侃道:“怎么,钦天监陈杰这是要以下犯上,弑杀本王吗?”陈杰定睛一瞧,不禁大惊失色,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赶忙收剑,躬身行礼,身体微微颤抖着说道:“微臣不知梁王爷大驾光临,实乃死罪,多有冒犯之处,还望梁王爷大人有大量,恕罪恕罪。”
陈夫人亦匆忙从床上奔下,趿拉着鞋子,几步上前,将剑从陈杰手中夺过,满脸赔笑,声音带着几分谄媚说道:“误会,误会啊,梁王爷您千万别怪罪我家老头子。
都怪这黑灯瞎火的,我家老头子他没瞧清是您,才莽撞了些。”
陈杰亦连声附和:“确系误会,微臣刚刚还以为是那不法之徒前来行刺,惊扰了梁王爷,微臣惶恐至极。”
叶栋梁收起笑容,神色瞬间变得凝重肃穆,他目光如炬,直视着陈杰,沉声道:“废话休要多说,本王此番前来,实有万分紧急且重要之事嘱托于你。”
陈杰忙挺直身子,应道:“但凭梁王爷吩咐,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叶栋梁微微靠近陈杰,压低声音,那声音仿佛从牙缝中挤出一般:“我三哥命我向你传令,明日上朝,你需在朝堂之上禀报,西南方向的玉苑宫将有血光之灾,此灾犹如汹涌恶浪,直冲紫微星,唯有那玉贵人前往灵山寺吃斋念佛十四日,日夜虔诚祈祷,方可化解此劫,待灾厄消散,方能回宫。”
陈杰闻听此言,面露难色,心中犹如翻江倒海一般。他暗自思忖:此等行径,明眼人一看便是造谣欺君,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
可煜王爷在朝中权势滔天,一手遮天,若不从命,自己这条小命怕是瞬间不保,可若是依言而行,又如何对得起自己身为臣子的忠义之道,这朝堂之上的风云变幻,岂是自己能轻易应对的。
他犹豫再三,嘴唇微微颤抖着开口道:“这……煜王爷莫不是要微臣造谣?此乃欺君大罪啊,微臣万死不敢从命。”
叶栋梁冷哼一声,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屑与威胁:“那玉贵人致使父皇罢朝多日,迷惑君心,实乃妖妃,且其来历不明,身份成谜。我三哥之意,是要将玉贵人引出宫去,在此期间,秘密搜查玉苑宫的一切,定要将她的狐狸尾巴揪出来。”
陈杰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他抬手擦了擦,犹疑不决地追问道:“确定是煜王爷的指令?梁王爷您可莫要诓骗微臣。”
叶栋梁向前一步,目光紧紧盯着陈杰,斩钉截铁地答道:“自是无疑。本王岂会拿此等大事开玩笑。”
陈杰双腿微微软,他略一思索,心中权衡利弊,仿若在悬崖边行走,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良久,他缓缓点头道:“既为煜王爷之令,微臣遵命便是。只愿梁王爷日后能保微臣一家老小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