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銮听完,也不生气,&ldo;忘记和彭大人介绍了,我乃国子监学生,按惯例是可以查阅案宗的。&rdo;
彭时皱着眉,怪不得觉得自己在那里见过翟銮,&ldo;你父亲可是翟阁老?&rdo;
&ldo;正是。&rdo;
翟阁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彭时自是知道他家的情况。翟阁老有二子,长子翟鉴年近四十,任尚宝卿,彭时对他很是熟悉。但对翟阁老的小儿子却只是耳闻,听说他不到二十岁,在国子监读书,想必就是翟銮了。彭时不明白,翟銮为何会到清凉观,为何会缠上弥弥。彭时虽然一开始就怀疑翟銮,如今知晓了他的身份,疑惑更深,在去京城之前,一定要弄清翟銮的居心。
思及此,彭时对翟銮淡淡一笑:&ldo;有翟公子的鼎力相助,再好不过,那我们明日一起去县衙。&rdo;
张县令一听彭时又来了,一张圆脸拉得老长,&ldo;这个彭大人,还真是阴魂不散。&rdo;他整了整官服,慢悠悠地朝大殿走去,一见到彭时,立马换上一张笑脸:&ldo;彭大人近来安好?&rdo;
彭时朝张县令客气地答道:&ldo;托张大人的福,一切都好,张大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在下今日是陪翟阁老的二公子前来的,他想查看福安县九年前、十年前的卷宗。&rdo;
&ldo;翟阁老的公子!&rdo;张县令大惊,睁着一双小眼睛打量着站在彭时身后的年轻男子。
翟銮瞪了彭时一眼,心中大骂他,心想这家伙倒把自己撇了个一干二净,他拱手朝张大人施礼道:&ldo;张大人,在下翟銮,受家父的嘱托,来此调查十年前的一件案子,不知张大人可否行个方便。&rdo;
皇上久不临朝,朝廷所有大事都是翟阁老发号施令的,他在朝廷中呼风唤雨,百官莫敢不从,自己一个七品芝麻官,哪里有拒绝的胆量。张县令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珠,忙道:&ldo;自然可以,在下这就让典史带各位过去。&rdo;
典史指着两个架子,对他们说道:&ldo;大人,元熙七年、八年的卷宗都在这里了,请大人随意查看,在下在隔壁屋子,有什么问题请随时叫我。&rdo;
&ldo;多谢。&rdo;彭时和翟銮同时向典史致谢道。
陈旧的案宗散发一股霉味,弥弥随手拿起一本,就见灰尘从书页见跳跃出来,在阳光下自由地飞舞,她被呛得咳嗽几声。彭时给她捶捶背,说道:&ldo;我们先从元熙八年清凉山附近查起。&rdo;
三人不在说话,专心翻阅卷宗,房间里只有唰唰翻书的声音,突然,翟銮&ldo;咦&rdo;了一声,拿着一个案卷,走到彭时身边,&ldo;这个里面的按察副使可是你的恩师安大人?&rdo;
彭时夺过案卷,仔细读了起来,他的眉头越皱越深,看完之后,一直在思索着什么,许久没有说话。半晌,才问翟銮:&ldo;你可曾听翟阁老说过此事?&rdo;
翟銮摇摇头,&ldo;京城里的人只是知道安大人的妻女遭意外去世,却无人知晓究竟是发生了何事,我想可能当年知道真相的人,都不愿意安大人回想此事伤心难过,因此都闭口不提。&rdo;
彭时点点头,自己的恩师安大人,人品学识出类拔萃,在朝中德高望重,翟銮这话倒在理。
&ldo;天下竟还有这等奇事!&rdo;弥弥突然一声惊呼,让彭时和翟銮都把注意力转向了她,两人齐声问她:&ldo;怎么了?&rdo;
弥弥刚才一直沉浸在一个案子中,丝毫没有听到彭时、翟銮的谈话,此时,被他俩大声一问,才回过神来,&ldo;你俩可曾听说过桑冲团伙男扮女残害妇女的案子?&rdo;
见两人点头,一脸平淡的样子,弥弥气道:&ldo;什么吗?你们怎么什么都知道!&rdo;
&ldo;这可是件震惊全国的大案,虽然当时我也年幼,可京城大街小巷都在谈论此事,所以我也有些印象。彭大人当时年纪不小了吧,想必此事知道的比我详细些。&rdo;翟銮不忘趁机嘲讽彭时年纪大。
彭时冷哼一声,&ldo;当时我热衷于研究律法刑罚,所以此案大白于天下时,我曾关注过。&rdo;
&ldo;少爷,你给我讲讲嘛,你也知道我读书不多,大字不识几个,案卷里写了那么多字,我看了许久,连一半都没看完,看完的也是一知半解。&rdo;弥弥很喜欢听故事,这个案子勾起了她的好奇心,早把查自己身世的事情忘到脑后,朝彭时撒娇道。
彭时看着她堵着小嘴,满眼期望的望向自己,无奈笑着说道:&ldo;这个桑冲是外省人,喜欢逛青楼找姑娘,可他家穷没有余钱供他玩乐,恰好听说他们家乡隔壁县有个男扮女装的高手,他便立即找了过去拜师学艺,学了两年女工、制衣、做饭、装扮等的技能,到最后竟比女子还像女子,当他穿着女装回到家时,连他父母都认不出他来。此后他在家乡收徒传授技能,渐渐地,不甘心这种生活,便在全国各地流窜作案,手段一般是先打听哪家的姑娘长得好,就编造一个凄苦的身世,要不死了丈夫被婆家赶出来,要不被丈夫毒打,博得那家人的同情后,在那家住下来,以教姑娘女工为由,伺机将姑娘糟蹋了。受害的姑娘为了名节,都遮羞含辱,不敢声张,因此这个桑冲十年间流窜四十五个县,将遍及七十八个乡镇的一百八十二名姑娘祸害了。最后,路过我们县里时,桑冲被李员外看中,李员外将他灌醉趁机趁机对他不轨时,发现了他竟是男儿身,一气之下告到了县衙。桑冲被县令一番毒打之后,将所犯案子全部招供,县令觉得此案关系重大,上报府衙,府衙又上报朝廷,先皇得知此事大怒,当时没让三司会审,直接定了凌迟,桑冲也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