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寂静,纷落的枝叶仍然chao湿,踩上去吱吱作响。
陆阳顺着算不上清晰的脚印,向丛林深处行去。越往前走,那种死寂的感觉越是明显,隐隐约约间,似有一种呼唤,强烈的拉扯着灵魂,让人有些身不由己。陆阳心下生寒,但意识却有些混乱,恍惚中只记得自己不断地往前走。
“陷阱!”陆阳眼光一瞥,随即陡然一震,在前方左侧不远处一颗黑色树干上,有人用小刀刻了两个字,不算显眼,但绝对醒目。
陆阳微眯双眼,缓步行至近前,刻痕较新,还有树液残留边缘,明显是不久前刻上的。
轻抚过刻痕,在鬼泽之中,陆阳实在想不到会有谁给自己留这么一个提醒。若说这个提醒不是故意给自己留的,那留下刻字的人,也是为了提醒后来之人。不管是谁所刻,为谁所留,最终结果都说明了前方不远有危险。
陆阳轻呼了口气,落叶上的脚印依旧存在,欧阳旭升等人并未到此折回。
略作迟疑,陆阳随即继续前行。
前方那一道牵扯灵魂的呼唤依旧存在,且愈加强烈。所幸陆阳星魂限界不弱,少受影响。行了又有少半柱香的功夫,眼前的景象让陆阳有些目瞪口呆。
树梢上枯黄的树叶,被清风吹拂,飘然落地。本来极是普通的落叶现象,然在这里却让人不由得位置惊骇。飘落的枯叶刚刚落地,仿若浸透了冥火,稍稍一动,便化做尘烟。
陆阳止住脚步,对眼前这一切也是极为吃惊。脑海中的那一抹扯动灵魂的牵引,也比方才清晰了许多,想来其源头应该就在这一片死亡的林海之中。
陆阳稍稍调整呼吸,尽量保持神智的清醒。脚下的印痕少了许多,但是有一双脚印却是特别清晰,就那么直直的走进了死亡林海。
陆阳心下好奇,但也不敢以身犯险。但若就此放弃,陆阳担心再寻到欧阳旭升的踪迹会有些困难。踌躇之际,灵机一动,想起噬魂本身就是死亡之物,其中的死亡气息一点也不比眼前的林海差,这般一想,神识一动,锵啷一声脆响,噬魂悬浮头顶三尺之处,上下浮动。
然令陆阳未想到的是,还没等陆阳施展指诀,便看到噬魂剑身之上陡然腾起一团血雾,血骷髅体型倍增,悠忽之间,便窜入了死亡林海之中。
霎时间,狂涌的黑红气息,如水墨一般纷纷扰扰的缠上血骷髅。陆阳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正要施展指诀召回血骷髅,却见血骷髅并无痛苦之色,被无数道黑红气息环绕,反倒气息大振,远远地冲着陆阳呲牙咧嘴。陆阳一愣之下,暗笑摇头,心下也稍稍放松,任由血骷髅倘佯其中,享受这般死亡气息带来的沐浴。
不过自己却是万万不敢进入,被这般强大的死亡气息环绕,不剥离自己全身精血才怪。陆阳双手背负,看着血骷髅逐渐变大,连带着表面的色泽也愈加艳丽,索性指诀一动,将噬魂剑倒插进血骷髅身下。
拍了拍手,回身蹲下,细看落叶上的印痕。“陆阳师弟,我们又见面了。”陆阳刚刚蹲下,听到一道人声传来。心下一震,但随即一想,对方既然已经开口,绝对无意偷袭,倒也并不紧张,只是微微抬头,循着声音望去。
远在十丈之外,静立一名少年,一袭儒雅白衣,背负双手,本是潇洒之姿,但陆阳触及对方面庞后,忍不住暗暗咧了咧嘴。对方面庞左半部分犹如中毒之状,蛛网般的黑色印痕遍布了整张脸,左眼更是猩红如血,犹如凶兽。
陆阳一时并未看出对方何人,迟疑了一下。对方似是料到,哦了一声,道:“在下任凡,陆阳师弟可有印象?”
“任凡?”陆阳念叨了一遍,立时便想了起来。只是自己从未和任凡有过接触,也不知今日于此遇面,是为何意?
任凡呵呵笑了一下之后,又道:“陆师弟来此是为了探寻我宗门弟子的踪迹?”
“你的宗门?难道说,你是炎云宗弟子?”陆阳微微顿了一下,开口确认。
任凡似是无心隐瞒,点了点头,慢慢前行,一边走一边道:“陆阳师弟就莫要再找了,他们早已去了其他地方。”
陆阳眉心微皱,微微飘过地面印痕。任凡许是扑捉到了这细微的动作,笑道:“这印痕是魂祭所留,当然只是为了引你上当。”
“引我上当?未免太看得起我了。”陆阳站起身来,背负双手,直视任凡,脸上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表情。
任凡走到陆阳身前五丈之处停下,打量过陆阳,道:“说实话,就凭你还真不配。不过也没办法,谁让你一不小心胜了欧阳公子,惹得炎云宗声名大损,宗主他老人家可是很不开心,所以想让你在这个世上消失。”
“炎云宗怎么说也是名门正派,在正道中威望不俗,竟也是这般做作的小人。”陆阳摇头轻笑,从欧阳旭升身上对炎云宗的气度他早已有所体会,是以也算不上太过吃惊。
任凡眉梢轻挑,笑道:“我炎云宗确实是名门正派,行正义之事。”
“那现下可算正义?”
任凡摇了摇头,“当然不算,不过没人会知道,所以对我炎云宗而言,这是一件不存在的事情,对一件不存的事情,无所谓正义与否,因为没有那个必要。”
“听出来了。”陆阳神色依旧,“任凡师兄是要无声无息的杀了我,对?”
“还有些聪明。”任凡笑了一下,而后很是突然的指着陆阳身后,“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陆阳摇头。
任凡又笑了一下,“韩千户说这里是死亡鬼蜮,真是少见多怪,此乃宗门长老苦心布下的幻灭无踪,当然功效和死亡鬼蜮相当。但凡被锁入其中,必无生还可能。哦,对了顺便再带给你一个好消息,欧阳公子一直对林馨姑娘念念不忘,说不得现在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
陆阳面现怒色,冷笑道:“就凭他,绝无可能。”
任凡看着陆阳渐渐充血的双眼,仿若看着一头猎物垂死挣扎一般,极是开心的笑了起来,“这个不劳你cao心,期间自有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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