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英轻快的嗯了一声,姐妹俩进了门。
钱老四家的听着点翠回来了,用眼瞟了一瞟,竟没有冻死,果然贱命好养活,凉凉说道:“快进去见过你的两个表舅。”
说是表舅,不过是钱老四家的娘家村里的两个相亲,这俩家,一家跟着县里布行的老板到苏杭贩布,一个在镇上的集市里杀猪,家境都算是颇为殷实的。贩布的大儿子今年三十岁,年前死了浑家,如今鳏居稍微续弦;杀猪的只有一个儿子,却是个痴儿,今年二十又七了,说了几门亲,不是人家不愿意嫌他傻,就是他嫌人家丑。
这二人被钱老四家的请来,意在相看点翠。
如今的点翠依然不是那般无知之人了,一看这架势,再看两位“表舅”相看牲口一样打量的神色,不由得起了警惕之心。
钱老四家的为了展示点翠的勤励能干,招呼着她一会儿上锅抹灶,一会儿缝衣叠被,一会又端茶递水,看的两个表舅,连连点头。
吃罢了茶,两个表舅要走,钱老四家的送他们出门,点翠亦是有礼有节的跟着出去打点回礼。
两个表舅更是满意,互相看向对方的时候,却是有了相争之意了。钱老四家的为着点翠的懂事也满意不已。
点翠应着钱老四家的吩咐,从枣树树杈下取下了两大块腊肉,递到两个表舅的手里。
“娘,上次刘老爷就是站在这枣树下,儿穿着你做的新衣,想着五两银子却是少了点。”点翠略带惆怅的望着枝头的雪缓缓说道。
第32章来自表舅的鄙视
“你说什么?”
“什么刘老爷?”
两个表舅齐齐瞪大了眼,朝着钱老四家的吼道。
钱老四家的被这样两嗓子吼得一僵,也忘了叱骂点翠,正寻思着怎样开口。
“两位表舅切莫动怒,”点翠连忙开口解释:“刘老爷自是村子里的刘大财主,娘在他府上的厨房帮工,那刘老爷却是个体恤下人的好人,那日还亲自进门探望。”
“哼,原来是这个意思,说什么来探望,一个下人有什么好探望的,原来也是来相看闺女的,”贩布的表舅阴阳怪气说道:“一女还想嫁两夫,一家五两银子,你这买卖倒是想的美!”
“我呸!”杀猪的表舅是个急性子的,当即指着钱老四家的破口大骂:“我家就是娶不到媳妇,也不要你这卖闺女的,谁娶了你家的还了得,以后银子都叫你骗来了,坑人钱财说的就是你这不要脸的妇人!”
“两位哥哥消消气,点翠她并未许给刘老爷家,还是个清白身子。”钱老四家的赶紧开口:“那次刘老爷是来家里相看桃花儿,后来也是她被抬了姨娘,并非是点翠,不信你们可以去村子里查查。”
这时两个表舅才和缓了脸色。
“点翠点翠,我听人说你与村东的教书匠进山了,还活捉了一只肥兔子,可是真的?”嚷着吃兔子肉的是从外面放了爆竹回来的冬哥。
“我也要吃兔子肉,吃兔肉……”钱老四家的素来最惯冬哥,这次他为了吃兔肉又开始撒泼打滚。
“我让你吃兔肉!我打死你这兔崽子!”钱老四家的看着鄙夷不已扬长而去的二人,便觉大势已去。脱下鞋来对着冬哥狠狠的抽打去,冬哥痛的嗷嗷大哭,钱老四家的心疼,又转身扑打翠来。
“养你这么大,竟学会了使小心眼子来对付老娘,看老娘非抽死你个贱蹄子不可!”钱老四家的边打边骂。
点翠硬着头皮,梗着脖子,任由她打骂,脸上还不时现出不屑的表情来。钱老四家的看了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打的更厉害,只把鞋底抽烂了才罢休。
当天夜里,钱老四家的将点翠反锁了屋子里,不让她进饭,严禁她再去村东见那个穷酸又狡猾的教书先生。
这边袁知恒手中的翠鸟笼子编好了,又撕了一件儿旧衣给做了个窝,小心翼翼将它们放了进去,从院子里寻了个破了的碗片儿,舀了点清水放里面。
而后就是看了那盆兔子肉骨头发呆,看书等了半个时辰,知点翠是不回来吃饭了,便自个儿将其一股脑儿的倒进了锅子里,添水切老姜,煮开,撒盐……
他自个儿生活了许多年,饭食不是不能做,只是嫌麻烦日子将就着过,他做这些的时候,表情都是木木的,并没有体会到多少乐趣,心中觉着还不若看书有意思。
为何点翠做这些,做的津津有味,做的双眸生光,做的看者赏心悦目?
确实令人费解,袁知恒啃着兔子骨头,心里想着。
看向外面的大雪,他生在南方,这般壮观的雪景,很少能见到,是以今早才一时兴起,在雪地上挥洒笔墨。
这样的雪景,瞅着壮观,也使人迷茫,白茫茫的一片,前路又在何方?
第33章老师,明年过年一起包饺子
夜里北风起,袁知恒有些惆怅的睡去,到了第二日却没忘了点翠说的,早早的起身又进了山。
果然,又叫她套了一只去,这次的兔子是土灰相间的,袁知恒拎着兔子踩着雪回家的时候,心中那点子前路不明的惆怅倒是消减了不少。
莫愁前路,但问今朝吧。
袁知恒回去,照样将兔子剥了皮,肉挂在屋檐下,披晾在柿树岔上。
做完这一切,袁知恒便埋头进书中。不再理会外面的一切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