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小满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棘手,若是硬闯刺史府大牢,无疑是自寻死路,可智取又谈何容易?方令舟狡诈多端,方好更是心思细腻,想要从他们手中救人,无异于虎口拔牙。
可不管怎样,既已知道王越的处境,若不尽早救出,以项小满的性格,只会让他寝食难安。再加上荀羡的变节,更让他有种被神交之人背叛的错觉,尽管他与荀羡并没有多少来往。
“真是废物!”项小满心中气恼,一枪砸在地上,枪杆被震得嗡嗡作响,似乎也在附和主人的话。
张峰与伍关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项小满是在骂谁。张峰微微蹙眉:“你先别急,眼下……”
“疯子!”项小满打断张峰的话,转过身看着他,“你说,如果我们不直接救人,而是想办法让王越自己出来,可行吗?”
张峰眨了眨眼,没明白项小满的意思。
“王越被俘,方令舟没有杀他,肯定是有所图谋,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项小满分析道,“折磨他?犯不上。用来威胁贾淼?只怕王越还不够格。这样看来,那就只有一个了。”
张峰眼前一亮:“劝降?!”
“没错,就是劝降。”项小满肯定地点点头,踱着步子继续说道,“从近期战事的发展来看,方令舟显然是一开始就预判到了贾淼的意图,所以才会在上阳关摆了个空城计。可他没料到,居然有人能识破他的计谋,并且还只带着区区五千兵马就夺下了易守难攻的关隘。你说,如此智勇双全的良将,方令舟会不动心吗?”
“有道理。”张峰微微点头,随即又皱起了眉,“不对吧,如果他真要劝降,就更不会轻易放王越出来了,就算王越宁死不从,方令舟也不会放虎归山。”
项小满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没再理会张峰,而是直接对伍关说道,“伍关,你再去一趟邺邱,让贺正对王越表明身份,并告诉他,诈降!”
伍关应了一声,问道:“不知主人可有信物?”
项小满明白伍关的意思,这是怕王越警惕心太重,不相信贺正。他想了一会儿,说道:“钱家,小二十三。”
伍关暗暗将这几个字记在心里,随即领命离去,身形一闪,消失在夜色中。
张峰看着伍关翻过院墙,又把目光投向项小满:“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他微一沉思,叹了口气,“唉,你这个想法倒是可行,但如此一来,王越的名声可就没了。”
“先保住命再说吧!”
忠诚与背叛,就如同钱币的两面,一个人一旦被贴上了“投降”的标签,无论其背后有着怎样的理由和动机,都会被视为背叛了自己的信仰和原则,很难再翻身。
而反叛,尤其是投降后的反叛,更是被视为背叛行为的极致,不仅背叛了原先的君主,也背叛了新主的信任。而这份信任一旦被破坏,就很难再建立起来,这一点,对于将领和士兵来说,尤为重要。
所谓的诈降,虽然是一种策略,但在很多人看来却是一种不光彩的手段,只因它涉及到了欺骗,即使是为了最终的胜利,也会让人质疑此人的诚信和道德底线。
在人们的固有观念中,一个真正的英雄应该是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的,而不是通过阴谋诡计来达到目的,即使他的初衷是为了大义,照样会被世人误解,不论他有多少的英勇事迹,投降行为依旧会被无限放大,成为他一生的污点。
要知道,历史上投降后再反叛的事件多如牛毛,不论这些人最后的结局是好是坏,九成九都会有一个标识伴随一生——反复无常,背信弃义。
“唉……名声真的那么重要么?命都要没了,还要再顾忌这个?”项小满轻叹了一声,看向张峰,“什么忠诚,什么背叛,不过是权力游戏中的棋子罢了,我管不着这些,我只想让他活着。”
“随你吧。”张峰耸了耸肩,“成不成事,也得看王越答不答应。”
项小满沉默不语,他也明白诈降这个计策虽然可行,但最终能否成功,还要看王越本人是否愿意配合。可这一点他也左右不了,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王越能够理解他的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