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棺盖在无形的力量下缓缓推开,露出里面,经历一千五百多年而不腐的女尸,完美的保持着生前的摸样,一身华丽至极的王后朝服,长发散铺在背,连睫毛都清清楚楚,没有任何损伤,闭着眼睛,好似在睡觉。
【母亲……】弥娜低喃,几乎抑制不住自己。
【我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你吧,不过最多只有十分钟,这个身体还很虚弱,灵魂的交替会给身体造成极大负担,共存的躯壳依旧是普通的,但我们却跟那个时候不一样。】
【谢谢你,莫邪……那个时候,是我连累了你。】
【已经过去那么久的事情,忘记掉吧,这种事情记着没有意义,软弱掉的不止是你,我也一样。】
莫邪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神发生了变化,已经是弥娜。同样的脸,气质却不尽相同,幽雅恬静,眉宇间的忧郁显得更明显,黑眸明亮,闪烁的星星点点却隐隐泛着无情,宛若锋芒,莫邪就显得要软化温和一些。
弥娜什么都没做,双手扶着棺沿,静静的盯着早就冰冷的母亲看,想要记下她的眉眼。那只是一个空壳而已,灵魂现在不知道轮回到什么地方去了,即使是这样她也感到很满足,她终于见到了母亲的真实容颜。心中母亲空洞的形象一下子显得丰满,她不用再在梳妆的时候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容貌幻想。
秒针一步一步的走,十分钟很快就过去。
【母亲的身体,你想怎么安排?】莫邪在心中问道,弥娜比她更有资格。
【烧掉吧,什么都不要留下,若是还放在陵墓里,几年后或几十年后,又会有新的盗墓贼亵渎打搅。只是个空壳而已,除了寄托感情什么意义都没有,我已经知道母亲长什么样……尸体留下只会让后人亵渎!】
【除此以外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我以为你会想把她留下,没想到这么干脆,是我把你想得优柔感性了……】
【感性?这种东西,从来没有人教过……只有教会我如何理智而已,即使面对最重要的人……】弥娜不承认,语气中却无意识透出一分茫然。
沉重的棺盖在无形的力量下缓缓盖上石棺,重新遮掩住母亲的容颜。莫邪抬手抚上棺盖,手上冒出黑色虚幻的火炎,很快蔓延开来,包裹住石棺。无声无息的燃烧,长方体的石棺的黑色火炎的包裹中,渐渐虚化,消失,什么都没有留下,连轻烟灰烬都没有。
接下来,就是盒子的事。
莫邪非常信任使仆,即便因为坐上王位那个该称呼为弟弟的人,看见手中的东西有几分膈应。
这个盒子是特制的,可以说是古代版的保险箱,没有密码和特制的钥匙是无法开启的,盒子是用珍惜的木材制作的,丢到火里也不会被烧着,水也无法浸入,水火不侵。
专门用来放传位诏书,每一代新王登基后就会派出工匠寻找那种珍惜的材料制作,一代只能有一个,诏书也只会有一份,哪怕内定写上面的继承人死了,也不能重新写。若是传位诏书指定继承人已经死亡,后来继承王位的人底气就会不足。
盒子只能锁住一次,打开后就无法像以前那样锁死,这个盒子自然已经被人打开过。
想起那个死咬着她不放的“好弟弟”,莫邪心底就一阵膈应。儿子如愿以偿登上王位,帕丽夏愿望实现了……害死她的女人的儿子被父皇捧上本该属于她的王位,在她回到人间后疯狂追杀,誓要除掉她。
翻开盒盖,里面是卷成一卷的传位诏书,拿出来,缓缓翻开。
目光触及上面的指定人,瞳孔狠狠收缩了一下,视线移到写下传位诏书的时间上,更是不可置信。就像一直以为的认知,根深蒂固的观念被猛然推翻了一般,上面朱红色的指定人及时间,好似能刺痛人的眼睛,有着不可思议的魔力。
……传位于嫡长公主……时间却是她死后!!
不是一开始因为母亲的关系在她出生前就写下,而是在她死后!一向忙于政事理智冷静到无情,从小到大一直无视她的父皇,竟然将王位传给了一个已死之人……
这算是什么啊?!!
莫邪想冷笑以表对他的嘲弄,但嘴角僵硬的扯扯,却怎么也拉扯不出一丝弧度,好似突然凝结了。
弥娜想狠狠的大笑一场,但是心中却涌出莫名心酸,刺激的她想掉眼泪,想笑更想哭。
活着的时候,漠视的好似不曾有这么一个人,死后却在重要的传位诏书上写为指定继承人,这叫什么???想以此表达愧疚,还是人真的是只有失去后知道珍惜,才知道后悔??????
人死了才醒悟过来,做再多的弥补都迟了!!!!!
莫邪脑海里一片混乱,一切都已经晚了,这份诏书在她死后就失去了意义,甚至因为它的关系,帕丽夏登上王位的儿子才会疯狂的想要除去她,那一天年老的大臣都看见了她的出现,只要她还留在人间,他坐的椅子就无法安稳。
“还以为你没有感情呢,心随着母亲的死消失了,原来这么任性……”出声的是弥娜,声音有丝颤抖,故作坚强的脆弱。
因为这突然的意外,身体无法负荷出现反作用,两个勉强共存的灵魂絮乱起来。
【糟了!马上开始分离,否则我会把你吞噬掉的!】莫邪心中一惊,立即冷静下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提前一步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屋漏偏逢连夜雨,挂在脖子上没有动静的钥匙,却在这个时候突然生出剧烈反应,散发出强烈的光芒。
昏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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