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了。”江留醉一本正经地道,“人各有所长,我决计不学此道,只专研剑术罢了。”
花非花莞尔一笑:“我还没开说,你就打退堂鼓。既有了力气,快随我赶路是正理。”
逃。
两人要在胭脂冲破穴道前,顺利逃离失魂峰,再闯过断魂阵找出断魂。郦逊之交托的事仍需他们去完成。这本是天大的难事。但有花非花相伴在旁,江留醉恨不得这路长些也罢,因他知道,无论多大难关,和她一起他必有决心闯过。她不仅令他生出勇气,更如皎皎明月指引黑夜中的方向。
他时不时撇头偷看她,花非花终于嗔怪地瞪他一眼,道:“你又想学医术不成?”
江留醉一窘,忙张望前方道:“我在想你如此高明,若说你是失魂,起码比胭脂能骗骗人。”他顺口一说,花非花的目光立即收回,投向前路,换上无可无不可的淡淡笑容,双足劲力大涨,撇下他独自飞驰。江留醉讶然间只得发足赶上,心下想,准是说多了话,恼她生气。
可她生气的样子着实动人,他不由想起那日她为胭脂煎药后两人拌嘴,动辄变化的脾性和神秘,使她身上永有绚烂多姿的未知值得他去发现。花蕊尽情绽放的一刻,才是鲜花娇艳的顶点,而期待盛放的过程,亦是说不出的美妙动人。
第二十七章绝处
“我们上归魂峰!”奔走了半晌,江留醉突如其来冒出一句。花非花一愣,接着笑道:“怎想得去他那处?”江留醉道:“你仰慕的总不是坏人。失魂被害,或许他可救我们。”心下想的是,阿离既是归魂的手下,看起来归魂绝不会见死不救。
花非花低头道:“不错。”江留醉道:“事不宜迟,就往那个方向去,归魂峰该没什么阵法,容易走些。”花非花道:“你记得失魂那些仇敌曾跟踪归魂,却找不到他究竟何处,恐怕我们不能轻易找出他来。”江留醉道:“唉,我想的只是找个安全地方避上两日,再看有没有机会查出断魂是否涉入此案。眼看事情已有眉目,不能未办完便畏难滚下灵山。”
花非花微笑:“郦逊之嘱托的事,你倒认真得紧。”江留醉道:“那是,他是我兄弟……小心!”忽然伸手,替她抓牢一根迎面戳来的枯枝。花非花侧身避过,继续疾走。江留醉又道:“何况你想见归魂,带你过去寻寻他看,有奇遇也未可知。”
花非花停下,叹了口气:“这是你说的,要去那里。”江留醉奇道:“怎的,怕我中途拐卖了你?”花非花扑哧一笑:“我们走了两处都颇古怪,这一处你若再遇上什么危机,可别恼我。”江留醉道:“那是自然,我出的主意,有事我背。”心下却暗想,非得打起十二分精神,这一回不能再让花非花救他了。
归魂峰藏于失魂、断魂两峰之后,地势最为雄峻高险,更有若干飞瀑当空挂下,吃那阳光一照,云蒸霞蔚,七彩斑斓。江留醉指点峰顶给花非花看,道:“此间山势危奇,岩嶂叠生,犹如铜墙铁壁难以攀援。又因多水,云雾缭绕,时常山下望之晴,入山却是雨。即便找不到归魂,也可借机避开胭脂。”
花非花道:“好主意。你对灵山竟有几分认识。”江留醉道:“我毕竟住在雁荡,也算是半个邻居,多少知道些。”不由想到阿离,那一路跟他攀谈,问了不少归魂的事,虽无把握找到归魂,却知此峰亦多幽深难寻的岩洞,想办法解决了口粮,便可安稳躲上几日。
两人转道归魂峰。行了一枝香的工夫,晴空不再,微雨沾衣,清新的气味使人一爽。周遭景物朦胧,江留醉转头看见花非花发梢带露,恍如踏梦而来,心下不由醉了。被羁押的烦闷一去不回,唯愿这并肩同行的路儿再长些才好。
花非花的神色松弛许多,嘴角一丝顽皮的笑容藏伏着,不经意便偷偷流露。她跟在江留醉身后,脚步轻快,有时看两眼他的背影,兀自不可捉摸地笑着。等他回过头时,却又若无其事。
两人默然走了几里,江留醉忽然笑道:“怎么不说话?”花非花道:“我等你说。”江留醉摸头:“我说多了,你要说我像女人,不如听你说。”花非花笑道:“我说的你多不爱听,不如胭脂会说。”说完才觉出失言,怎显得这般小气。
江留醉想起那回他想试探帮郦伊杰的神秘人,胭脂鼓励他去做,花非花却是反对,他到底听了胭脂的,不由说道:“我有时分不清好坏,你可怪我?”
花非花想了想,道:“人皆爱以己度人,你心地善良,把他人全想成好的,这也无错。”顿了顿道,“若你步步为营,事事机先,必经历太多磨难方才修来。那般性情,未必比如今快乐。”
江留醉心下感动,她是懂他的罢,又想到胭脂,叹息道:“胭脂虽然关住我们,其实一直以来,何尝不是被怨恨锁住了自己?”花非花道:“说得是,你比我明白她。”江留醉仔细瞧她的神色,见她没有不快,放下心来,道:“毕竟她待我算是客气……”话说了一半,又忙道,“也许,我真有她可利用之处。”
花非花愣神道:“是啊,你究竟有什么好,能让这个假失魂另眼相看。”她说到假失魂,人又恍惚了一下。
“失魂是不是你的仇人?”江留醉忽然问。
“你说什么?”花非花吃惊道。
江留醉直视她:“每次提到他,你都不自然,即使想瞒着我,依旧能看出来。”花非花坦然微笑:“你错会了。他是归魂的师兄,在我心里他是天下第一高手,我绝不想与之交手的一个人物。”江留醉道:“那他居然被胭脂杀了,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