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骥并不知道因为他的反常搞得贺兰南雄心里打鼓,他在努力的让自己的微笑不要那么僵硬,与以前别人说一堆话他也不见得回答上一句相比,贺兰南雄每一句废话他都会认真的回答,那模样配上他那一张脸,竟然生生的让林靖易觉得,这个人现在看起来真的蠢极了。
认了好久,林靖易终于还是忍不住,不忍心看着他顶着这样一张犯规的脸做这么蠢的事情,上前扯了他的衣袖一下,小声的道:“别笑了,僵硬死了。”
看到上首贺兰南雄不赞同的目光,她把眼睛转向别处,假装自己没有看见,继续小声道:“你以前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你现在这个样子好奇怪,没看到我外公的脸都僵了吗?”
李骥脸上的笑比方才更僵,看了看众人的脸色,他略有些颓然的发现,真的是这样的,终于放弃了,恢复到以前的冷脸,贺兰南雄虽然还是觉得不是很适应,但好歹比方才要好,被雍王这么笑看着,总觉得自己下一秒脑袋就要搬家。
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双方进行了一场并不是很愉快,但好歹没有出大乱子的碰面,贺兰南雄对李骥表示了他将自己两个外孙救回来的感谢,并安抚了秦子衿,着人将秦子衿送回秦府,李骥恢复了高冷模样,淡淡的表示不用放在心上。
等两人终于把该说的说完,受不了的林靖易就把李骥推出去了,对瞪着她的外公道:“他还有事,外公要感谢,等雍王事情忙完了也不迟。”
李骥顺从的被她推走,到了门口却拉着她不肯放手了,道:“跟我回去看看,我那里大夫好,我怕你有什么事。”
林靖易拒绝道:“我真的没事,他们抓我又不是为了泄愤,好吃好喝的供着我呢,没事,你别操心了啊,这次谢谢你,我知道这干巴巴的道歉没有诚意,但是现在好像除了道谢我什么都做不了,谢谢你!”
她的眼神真挚,眼底却有浅浅的愧疚,那愧疚让李骥心里一惊,有时候,恩惠过重会让人感觉不自在继而疏离,他可不希望会这样。
他忽然浅浅的勾了一下唇,眼角上扬,柔和了凛利的目光,逆着阳光的模样,好似有着光环的天神,他声音柔软,有着蛊惑人心的魅力,道:“你当然有事情可以做。”
林靖易抬头,眼神迷惑的问:“什么?”
刚问出口,李骥已经将她揽进怀里,熟悉的冰雪气息将她包围住,李骥的声音响在耳边,低哑磁性,亲昵的不可思议:“抱我一下。”
林靖易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推开李骥的拥抱,她试探性的伸出手,蜷缩着指尖,却终究没有揽上他精瘦的腰身。
毕竟是在外面,虽然他心里恨不得昭告全天下的人这个女人是自己的,但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名声什么的还是要顾一下,虽然在很多人眼中,她已经没有名声可言。
恋恋不舍的放开她,李骥柔和着眼神看着她,道:“不要感到愧疚,如果照你这样计较下去,那当初在小灌木林中,你救我要怎么算,在寒山寺,你受我连累,只能跳崖怎么算,在崖底,你为救我不肯走的情分怎么算,在宫中,我昏迷不醒,你放血救我不惜暴露自己这又怎么算。”
他的目光认真而诚挚的道:“所以,这次救你,不管为情,还是为我做人的底线,我救你,责无旁贷。”
林靖易不敢去看他黑亮的眼睛,脸上微烧的道:“这么算下来,倒是你欠我的了。”
李骥低沉的笑声有着别样的磁性,道:“所以,我决定以身相许啊。”
哄的一声,林靖易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了,狠狠的瞪着这个一脸理所当然的人,她道:“这样的话你怎么能这么说出口!”
也不等李骥回答,直接跑回府里去了。
李骥笑看着她离开,不能逼急了,要慢慢的,这样挺好。
林靖易低着头往屋里走,一直到了自己房间,她才松了口气,把手放到脸上,烫的厉害,再看看镜子中,两腮晕红,眼中水波如漾,一副春心萌动的样子,心里倒抽了一口凉气,这竟然是自己?
莫非,自己是真的喜欢上李骥了?
心中有一些慌,然后便冷静下来,喜欢上李骥一点都不奇怪,他虽然为人木讷,但每次见到她眼神都会柔软下来,明明是那么不善言辞的人,但每次见面,都会努力的应和她,对她好的无处不在,就算是违背原则,折损他自己的傲气,也依旧会护着她。
而除开这些,加诸在这个男人身上,有那么多耀眼的光环,她曾经不止一次的看到皇帝以一种极为不甘的眼神看着她,那是对她的嫉妒吧!
他是战神,是大唐子民的护身符,他震慑异族,有他在,可保大唐太平,盛世安稳,这样一个类似于神话一般的人物,一次次为他舍弃生命,将她视为珍宝,用他独特的温柔,呵护着,照看着,她林靖易,何德何能。
回想着两人的一点一滴,林靖易越想越觉得李骥对自己付出良多,而她,好像每次都做的不够好,这让她沮丧,心底却有一丝甜腻,怎么也挡不住的涌上来。
晚上睡得迟了,早朝就颇没有精神,两辈子第一次识得动心的滋味,林靖易觉得很害羞,躲着李骥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回到翰林院,她发呆了好久,君陌玉一直同她说话,她都没有回应,惹得君陌玉怪异的眼神,道:“你这是怎么了,失了魂儿一样,赶紧的,前些天不是还跟我说要把那一套新的耕田的器具画出来的吗,刚说完就请了那么多天的假,好容易回来了吧还在那里发呆,快点好不好,真是被你急死了,你要是说书先生,不知道得被人套几次麻袋。”
林靖易回过神来,冲他笑笑,道:“你这么没有耐心,真该把你下放到县城,看看急不急的死你,管这么宽,发个呆你也要管,真是!”
君陌玉被她气笑了,连连摇着头道:“我可算知道了古人所说的唯女子与小人难养的意思了,我说不过你,说不过你,你呀,快画你的图去吧,我走,我走好吧!”
说完就拿着一本书走远了。
林靖易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心底有些温暖,君陌玉何等聪明,自然知道她消失的这几天不寻常,可是他极为体贴的不问,只是用这种语言来确定自己没事,果然是心思玲珑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