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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第1页）

休旅车悄然无声。

不知茧美有没有受伤?我蹒跚步向休旅车，不料，车子侧门突然喀啦喀啦打开。

为防范工作服男人突击，我提高警觉摆好备战姿势。但等没多久，只见茧美缓缓下车，头上的布袋被她扯掉一半，缚住手脚的皮带也已拆除，起初虽有些步履踉跄，很快便稳稳走近。

&ldo;你、你没事吗?&rdo;我问茧美。

她一把扯下布袋，甩甩头活络筋骨，简直像要说出&ldo;好，暖身操结束&rdo;般，懒洋洋地回我一句：&ldo;废话，怎么可能有事。&rdo;

&ldo;那个……究竟是什么情况?&rdo;

茧美回望白色休旅车，&ldo;不晓得，不过他们似乎满恨我的。&rdo;

&ldo;恨你?&rdo;

&ldo;不知啥时结的仇。&rdo;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差点没大骂。茧美旁若无人的言行举止不晓得伤害过多少人，且当中多是违反法律的行动。她根本处于众叛亲离、树敌无数的状态。

&ldo;我猜是那群人吧。&rdo;茧美扭动肩头，&ldo;上次在你女人的公寓里，我不是撂倒几个家伙?就是抢当铺的匪徒。&rdo;

&ldo;原来如此。&rdo;对方试图闯入如月由美朋友的住处，却遭茧美利落摆平。&ldo;是那帮人……&rdo;不过，他们不是都被逮捕了吗?难不成是同伙下的手?&ldo;但绑匪是怎么堵到我们的?&rdo;

&ldo;大概是在哪里找到我们后就一路跟踪吧。&rdo;

&ldo;还有，我很想知道你是如何逃脱的?&rdo;

&ldo;谁跟你用逃的，传出去多难听，我可是奋战归来的好吗?在车里稍微发个飙，司机当场吓得屁滚尿流，情况就变成那样，真是难堪。&rdo;

果然，我叹口气。根本不需要我帮忙，茧美靠自己的力量就能搞定。

&ldo;不过，&rdo;茧美鼓着面颊开口：&ldo;你真的来救我了耶，小星野。&rdo;

&ldo;呃。&rdo;我不知该说什么，悄声嘟哝：&ldo;这倒是……&rdo;

霎时，我的脑海浮现热切追逐足球的孩子们，连守门员都拚命冲出，球场上的二十二个人全心全意沉醉在追着球跑的世界里。

三

不知何处响起救护车的鸣笛声，想必是为方才那起白色休旅车造成的事故而来，但茧美不晓得有几分认真地臭着脸抱怨：&ldo;吵死了，是哪里出车祸啊?&rdo;接着便穿越斑马线走到另一侧的人行道。

&ldo;对你，我真的只有傻眼两字。&rdo;茧美斜睨着因先前跑太猛而脚步虚软的我，叹口气：&ldo;该称赞你太正直嘛，你难道没想过趁我被掳走的时候逃掉?&rdo;

我一下子答不上来，&ldo;好像……没往那方面想……&rdo;最后还是坦承：&ldo;嗯，我没想到。&rdo;

&ldo;真的吗?很难相信啊。&rdo;

&ldo;我希望你相信。&rdo;

&ldo;不，我的意思是，很难相信有你这种蠢蛋。&rdo;

&ldo;不过说真的，我可能也觉得逃得了一时、逃不过一世吧。&rdo;

&ldo;拚命逃的话，总会有办法。&rdo;

我们穿过大楼与大楼之间的狭窄巷道。再走一段，就会通往巴士行经的大马路旁。我连看时间的心情都没有，&ldo;那辆巴士&rdo;的抵达不是在遥远的未来，而是不久便会依约现身的现实。思及此，我顿时全身起鸡皮疙瘩。莫非，我能称为&ldo;人生&rdo;的时间只剩一丁点，之后就是无止境的痛苦与恐惧?又或者是连这些都不存在，唯有毫无起伏、无色无味、逼人发狂的沉默填满每一分每一秒?连&ldo;那辆巴士&rdo;的目的地、等在前头的命运轮廓都无从掌握的我，事到临头，才终于任凭自己的臆测膨胀。从牢狱、劳动集中营、手术台、实验室到热带雨林，种种在小说世界里见过的场景浮现脑海。接下来，说不定我将被夺走自由、削弱个人意志，唯一的目标便是活下去，直至死亡的那一天。所谓&ldo;搭上&lso;那辆巴士&rso;&rdo;，是否就是这个意思?我恐惧得要命，双腿簌簌发抖，使不上力，且膝盖不停打颤，一步也踏不出去。

&ldo;怎么?&rdo;茧美俯视着我。虽然以她和我的身高差距，她看向我的视线原本就会形成这样的角度，总之，她带着怜悯的眼神开口：_&ldo;怕被换上机械身体吗?&rdo;

&ldo;很怕。&rdo;我老实承认。

&ldo;是喔，很怕。那怎么办?&rdo;

&ldo;没办法，事情已成定局，只能在丹田凝聚气力，正面迎战。&rdo;

&ldo;什么?&rdo;

&ldo;小时候，母亲常告诉我，&rdo;忆起母亲，我的心头又是一紧，&ldo;要是觉得&lso;好想逃、好恐怖&rso;而怕到站都站不直，就真的会一败涂地。相形之下，即使只是虚张声势地大喊&lso;有种放马过来!&rso;边正面迎战，受到的伤害反而较少。无论是面对打架、生病或任何情况，一旦夹起尾巴就输定了。&rdo;

&ldo;不要跟我说你母亲出事的当下，心里也想着&lso;有种放马过来!&rso;&rdo;

&ldo;搞不好真是这样。&rdo;听不出茧美是出言讽刺还是单纯的疑问，不过，由于我至今从未深思母亲发生意外时的事，一想到母亲直至最后都没示弱，登时勇气倍增。&ldo;所以，我也要大步迎上前。&rdo;

茧美蹙起眉头，指着我的腿。&ldo;不管你怎么打算，那双抖到不行的腿最好是能走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