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了她一眼,没留意到她脸上的失落,转身大步地返回。
郁乘莱回到原地,一群人都在等着他,逢安平刚从生拉硬拽中脱身,纵然他是个和学生打成一片的开明老头儿,也熬不住深夜跟一群玩性大发的年轻人出去忘我,嘿嘿笑着摆摆手,说着,再不回被窝睡觉老命就该折寿咯!
徐一青留了下来。
以前她当辅导员的时候,在僧多肉少的班上永远都是大家的焦点,现在毕了业也是同样,偌大的包厢里,服务员不时端着盘子进进出出,每一次进来都能听到她爽朗的笑声。
郁乘莱脱下来的外套挂在椅背上,穿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手指捏在玻璃酒杯上把玩,另一只夹着烟的手撑在桌子边沿,他不怎么说话,很多时候都是心不在焉地听着同桌的男人们天南海北地聊,偶尔牵一牵唇角。
毕业好几年,离开校园后被工作和生活磨砺着,在座的老同学们多少都有了些或好或坏的变化,只有他,仍清隽得如一棵挺拔新竹。
&ldo;乘莱今天话怎么这么少?&rdo;
对面有人嘻嘻哈哈地接茬:&ldo;是不是正想着谁呢?快说出来刺激刺激咱徐老师!&rdo;
平时跟他们这群人相处,徐一青没有半点老师的模样,也知道这尊称是用来玩笑自己的,此时听到这三个字,她不再像以前一样故意板起脸做出为人师表的模样引人发笑,她全神贯注地看向郁乘莱,等着他说出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徐一青对他的好感,也都记得,他在母校礼堂中的那声回答。
郁乘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喉结上下滚动,眼神含笑,却什么也不说,勾得他们好奇心更盛,但也不了了之。
徐一青看了他好一会儿,脸上还是一贯的微笑,只是活跃的话语变得像是装出来用作掩盖什么似的。
郁乘莱看了眼时间,回身拿起椅子上的外套,说:&ldo;你们好好玩,我先回去,明天还有事。&rdo;
还没被众人出口挽留,徐一青抓住了他的衣袖,郁乘莱回头看看她,她双颊绯红,眯了眯眼,醉醺醺地说:&ldo;送我回家吧,乘莱,我喝醉了。&rdo;
徐一青公寓里非常凌乱,看起来像很久都没收拾过了,跟她表面的光鲜亮丽有太大的反差,把人载到楼下,又被她死死抓住不放手,郁乘莱只好送她上了楼,一进去就被她勾住脖子,要吻上他的嘴唇。
郁乘莱别开脸,轻易把她推开,徐一青步子站不稳,往后靠在墙上,慢慢蹲下来,竟捂着脸哭了起来。
长发垂下遮盖住了脸颊,瘦削的肩膀不停颤抖着,她又仰起脸,泪眼看着面前的男人,说:&ldo;章诺,你别骗我,我知道你是章诺。&rdo;
玄关没有开灯,客厅里一盏微弱的壁灯让她看清他平静的表情,听见他说,&ldo;但我不是叶均,别再骗自己。&rdo;
不知是前后哪个名字触动了她,徐一青不再哭了,在昏暗的玄关把自己蜷缩起来,再抬头的时候,脸上一点泪水都没有,已经完全看不出有刚才哭过的痕迹了。
&ldo;早点休息。&rdo;他手放在门把上,就要出门,徐一青突然叫住他。
&ldo;走之前先帮我倒杯水吧。&rdo;她站起来,懒懒打了个哈欠,走到客厅在沙发躺下。
杯口被掌心罩住,捏着它放在她身旁的一个圆桌上,干净的液体在剔透的玻璃杯中荡漾几下,逐渐平静,徐一青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又让他帮自己拿过橱柜上的一袋醒酒茶包。
章诺一一照办。
徐一青眯眼看着章诺在橱柜前翻找,她手按太阳穴,迟钝地坐起身,帮他倒了另外的一杯水。
一大早,逢羽出现在郁乘莱的公寓门外,等了好久不见门开,于是她直接按开密码进去了,屋子里空无一人,卧室被子下头也瘪瘪的,逢羽丧气地把带给他的早餐放下,拨打了郁乘莱的手机号,又想起,章诺早已把号码换掉了。
夜不归宿不是郁乘莱的做派,但对某个人来说是家常便饭。
她把那份早餐扔进了垃圾桶。
庄嬏正给学员们上瑜伽课,声音清晰缓慢地做着指导,逢羽窝在角落一颗巨大的瑜伽球里,心不在焉地玩手机。
庄嬏眼神向她飘过来。
中场休息的时候,大家坐在地上聊天喝水,逢羽还在无精打采地拿着手机看,庄嬏走了过来。
递给她一个碧绿色的钻石耳坠,说:&ldo;你小姑姑说原本要今天过来取,我刚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是今天不舒服不想出门了,既然你不想上课,就帮我个忙,去把东西还给她。&rdo;
逢羽换好衣服出门。
在出租车里发神,突然接到了庄嬏的一笔转账,过了会儿,庄嬏又发来几行字:&ldo;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吧,离考试还有一阵子,可以先出去放松一下心情,调整好状态才能事半功倍,钱花完了再来找妈妈要。&rdo;
逢羽脑袋枕着后方车座椅背,胸腔闷闷地呼出一口气。
庄嬏也看得出她最近情绪很不好。
怏怏不乐,但也难以疏解,庄嬏只当她是为考试费神,谁也不知道真正困扰着她的是什么。
此时已经快要到下午,好一会儿徐一青才过来把门半开,逢羽把东西还到她手里,并没有得到邀请进去坐会儿。
徐一青长发被拢到一边的肩上,是妩媚的模样,身上穿了件湖绿色的丝绸睡袍,手在胸前捏着没有扣子的领口,身上也是芳香四溢的,同样作为女人,逢羽理解在家中精心打扮的她是为哪番,自己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又不经意瞥见,在她的小腿旁边,鞋架上放了双棕黄色的男士短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