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搜捕朱潾而焦头烂额的孟元庆对于这个传言十分不解,不由嗟叹如今的年轻后生真是有想法。
随后不久,孟元庆收到卫启濯的亲笔信,得知卫启濯已经俘虏了出逃多日的朱潾,眼下朱潾及其一干亲卫都在他营中收押,让他前去会师领人。
孟元庆当下传命拔营。卫承勉这个儿子真是令人咋舌,不仅一跃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宰辅,而且不论多么棘手的事到了他手上,处置起来似乎都跟砍瓜切菜一样容易,譬如平息群臣抵制,譬如只用了大半月就活捉了熟知地形的楚王。
这样看来,卫启濯当年尚未入仕便能协助他平恩县流民之乱根本称不上什么事儿了。
八月十九,孟元庆与卫启濯会师于荆襄,同时赶来的还有蜀王。
藩王不得擅离封地,但四川就在湖广西边,楚王很可能会在行军受挫时逃往西南山地,蜀王袖手旁观实为不妥,于是跟皇帝上奏表示想为朝廷为皇帝尽一份心,请求出兵应援。
等蜀王拿到皇帝应允的旨意,出动自己的几千护卫赶到楚王封地武昌府时,却发现卫启濯已经离开武昌,当下一路打探着带了亲卫赶去与卫启濯会合。
只是他的宝贝女儿以战事已经平息、想顺道跟随入京去看望皇帝伯公和皇后伯祖母为由,恳求他带她一道。
他岂会不明白女儿不过是想去看卫启濯的,见女儿这般不长进,忽然恼了,非但拒了她无理取闹的要求,还命几个养娘牢牢看着她。
蜀王这回不仅是做给皇帝看的,也存着藉由助阵跟卫启濯攀交的意思,他仍旧想通过卫启濯促成迁封地之事。只是他到晚去大帐寻卫启濯时,却得知卫启濯去鞫问益王去了,他不明白卫启濯为何要在这里审讯益王,并未多想,打听着找了过去。
手脚被缚的朱潾正惊恐万状地望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帝国宰衡,竟生出一种生杀予夺皆由他意的感觉。
他当年为筹谋大业所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卫启濯竟全都知晓,这其中还包括他曾拉拢卫启泓的事,明明他都做得极其隐秘的。
这世家公子是人是鬼?
&ldo;你干的那些勾当,你纵不肯承认也无甚妨碍,但我有一桩事要提醒你,&rdo;卫启濯移步至朱潾身侧,声音转低转冷,&ldo;你当年对内子打的什么主意,还记得么?&rdo;
朱潾离京就藩多年,但闻听他言,脑中仍在瞬间便浮现出一张天姿国色的脸和一抹袅娜曼妙的身段,并同时想起了对方是谁。
卫启濯娶的那个老婆端的天仙样貌,他过了这么些年再度想起仍是忍不住心猿意马。
卫启濯将朱潾的神魂飞荡全看在眼里,知他在想些什么,目光一寒,忽而将守在帐外的兵士唤进来,吩咐道:&ldo;去把军杖取来。&rdo;
朱潾一惊回神,大骇道:&ldo;你想作甚?&rdo;
卫启濯并不看他,只朝着几个兵士道:&ldo;益王不肯配合推鞫,又出言咒骂陛下与太子,着实不成体统,与他三十军杖,以儆效尤。&rdo;
他的声音凛冽砭骨,朱潾竟觳觫不已,浑身抖如筛糠。
朱潾深知军杖的厉害,吓得魂飞魄散,大呼此乃构陷,并威胁卫启濯说若敢打他,等他入京后定要禀与父皇知道。
卫启濯毫无理会他的意思,只挥手命兵士作速去办。不一时,又有兵士传信说蜀王要见他。他交代行刑的兵士定要打得仔细,便出了营帐。
蜀王瞧见卫启濯时,看他神色透着阴沉,正犹豫着要不要另择他日再来说迁封地的事,谁知卫启濯竟径直道:&ldo;王爷不必白费心思,北迁封地之事,在下爱莫能助。再就是,还望王爷早日为令爱择选仪宾。&rdo;
蜀王尴尬得僵在原地,半晌才找见的自己的声音:&ldo;帮着交议北迁之事你可以不答应,但这般说小女,是否不妥?&rdo;
卫启濯睃了蜀王一眼:&ldo;我只是提醒王爷而已,我不想惹上任何麻烦,尤其这种风月之事。&rdo;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从来都没将永福郡主放在眼里,但他担心萧槿误会什么,甚至他前世也有这种担心,虽然他自己也觉得十分可笑,他明知道萧槿对他无甚心思的。
前世便忌讳的事,今生更要提前办好。
卫启濯不管蜀王的反应,话锋一转:&ldo;不过,王爷若真想北迁,我倒可指一条路,只这指路可不是白指的。&rdo;
萧槿眼看着已经将近月底了,卫启濯仍未归来,觉着他九月之前是回不来了,谁知八月三十这日,她忽然听说卫启濯已经班师还京,戎行已至京郊。
当日申时末,萧槿瞧不见他的人坐立难安,来来回回在屋内转了好几圈。她眼看着天已暝色,卫启濯却迟迟未归,立在曲廊上远眺落日余晖,心中焦灼,正欲着人再去打探时,就见明路趋步而来,双手奉上一个书筒。
&ldo;这是少爷适才差属官送来的,&rdo;明路鞠腰道,&ldo;少爷捎话说让少奶奶即刻就看。&rdo;
萧槿示意丫鬟将书筒接过来。及至她拆开看了内中尺书,便是一怔,少刻,转向明路:&ldo;他还说了什么?&rdo;
明路摇头:&ldo;未曾。&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