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衡弄文放平躺好,神乐的左臂已经酸痛到麻木,小狗子端出热的饭菜给她吃,她顾着这许多人看着不好推脱,只勉强吃了一点。
有其父必有其子,小狗子的两个孩子也出奇的自来熟,很快和神乐打成一片。这两个孩子这般大了却只有乳名,男孩是哥哥叫做豆豆,妹妹唤做囡囡,穷人家的孩子总喜欢取些轻贱的名字好养活。
老太太瞧着神乐吃的少安慰道:“那公子看着灵性的紧,一定会好起来的,姑娘也切莫耽误了身子。”
老太太以为神乐是担心衡弄文安全才吃的少,其实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神乐的确吃不习惯人间食物。
在小狗子家住了有五日了,衡弄文还是没有醒来,除了有呼吸心跳之外没有一点活人迹象,就连体温都是冷的。
这五日里神乐每天都会给衡弄文喝自己的血,腕上的那道伤口像不会愈合了一样日日常新,以至于神乐每次解开绷带都会止不住的恶心。小狗子也曾问过她那道伤口,她只说不小心划得,无妨。
小狗子家没有人参,神乐便会上山上挖人参,有时候挖到大的能高兴好久,有时候一整天也只能碰到几个纤细的参根,常气的她偷偷抹泪。
她曾抽空去客栈接小云,却发现小云已经失踪了,无论她怎么凝聚精力都感知不到小云的意识,这令她本来就惶惶不安的心更加堵的慌。
偌大的山谷虽然只有小狗子一家住户,奈何经济限制,小狗子家仅有的三张床都已经有了主人,小狗子夫妇和儿子睡,奶奶带着孙女睡,而神乐只能和衡弄文睡一张床。
好在小狗子家的床板都是用木板拼成的,虽然有些咯人,却宽敞的紧,神乐和衡弄文也不至于有身体接触。
神乐虽然在采人参时就已经顺带着采花充饥了,但似乎她吃的越来越少,还会经常想吐,神乐一直认为是这几日被自己腕上的伤口刺激的。
直到第七日里她在院子里和豆豆囡囡玩耍时突然晕倒,才知道这一切不适均是腹中孩子搞的鬼。
这些日里神乐心思都用在照顾衡弄文和找小云身上了,对这个孩子倒是淡忘了。神乐忽然觉得这个孩子是有意识的,感觉到被她忽视,就想着法的折腾她来宣誓它的存在。
神乐再次陷入两难,到底要怎么对待这孩子?
小狗子埋怨她怀孕了也不说一声,这几日操劳很可能就会断送掉一条小生命。老太太端着补药和媳妇陪神乐闲聊,聊什么呢?聊孩子他爹。
老太太看着神乐叹气直道可怜:“孩子他爹现如今躺在那不知什么时候能醒,连累着你们母子也过不安宁……唉……”
“他爹……不是衡弄文……”神乐有一下没一下的撩着手中汤药,声音压的低沉。
“那他爹怎么能让你们母女独自流落在外?”盲女皱着眉似乎对孩子的爹很不满意。
“……”神乐无话,只能低头喝药。要她怎么说呢,说出来她们也不会相信,这孩子根本就没有爹,自己算是真正的又当爹又当妈了吧。
老太太和媳妇看出神乐有难处,谁家没有一本难念的经呢,当下不再多问。
屋子里清净了,只有衡弄文几不可查的呼吸声。神乐抚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开始自说自话。
衡弄文啊衡弄文,你说给我找圣母水的解药,怎么到了现在反而睡着不起来了呢?等你醒了,我孩子都生下来了怎么办?
难得的吹进屋里一股清风,带的神乐手中的白羽飘扬,玉铃叮铃。慕千浔你在哪里做着什么?我好想回妖界过回以前的生活,继续小时候摸丹炉的游戏。
可是谁能告诉我回去的路,如何找回老去的时光,就算回的了曾经,发生了这许多事,我们还能做回当初的自己吗?
时间在变,人也在变,感情也会变。长大了的神乐渐渐能看清许多事,即使她多么的想闭紧眼睛不去理会那些,可那些思想就像附骨之蛆死死的活在她的脑海里。
神乐知道慕千浔,夜未央,包括衡弄文都有事情瞒着自己,她也知道这些事情或许对自己没什么好处,所以她也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
她觉得自己已经做的很好了,她自动屏蔽了所有关于慕千浔的负面想法,甚至一直排斥和他敌对的夜未央,即使夜未央从未真正伤害过自己。
她只是怕,怕有一天她知道了那些被隐藏的秘密,而那些秘密刚好揭示着慕千浔不为她所知的阴暗面。她真的容不下对慕千浔的爱里存在一丝瑕疵。
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的屏蔽了对外界的感知,都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意,那些凌乱的记忆碎片渐渐变得完整,完整的令神乐害怕再次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