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步走去:“花卿!”
篝火旁,卓枝笨拙的跟着冯秋月踩点踏歌。平日里她自诩运动天才,没想到今天算是遭遇滑铁卢。莫说踩点了,她手脚都摆不对,甚至还会同手同脚,那叫一个狼狈。
冯秋月兴致高昂不肯放人,卓枝苦不堪言。
忽然听到有人唤她,卓枝惊喜的回头,果不其然正是范姝。她矮身从人群中一路小跑,到了范姝面前,她微微笑:“我进了玄缺城没见到信号,正打算托冯秋月帮忙”
范姝简要带过这几天的事,正说话间她感到一道目光看过来。范姝对人的目光极为敏感,她凝眉望去,只见苏少师几人围着位玄袍郎君,气质凌冽,眼如寒潭这不正是万年楼里的紫袍郎吗?
也对,她迅速反应过来,他是东宫。竟然是东宫,对,他在此处再正常不过。
她知晓紫袍郎身负龙气,原以为他是位皇子龙孙。只是她从没想过紫袍郎君竟然正是东宫,难怪尚在海宁时花卿听到东宫的消息,顿时花容失色,都怪她多嘴。
范姝见花卿茫然不知,忙着对她细细分说鞑子战事。难免暗暗生笑,心道花卿是个不解风情的,怪不得东宫看的紧。她美滋滋看戏,忽的背后一凉。她笑容凝滞,恍惚间记起她如今还担负着花卿未婚妻的名头。
这可如何是好
基于姑母的交代,她肯定不能主动暴露。可是早先她已经对苏少师交了底,只盼苏少师不要多嘴多舌。不然姑母苦心安排瞬间付之东流。
巫神庇佑,范姝看天默默祈祷。
冯秋月撂下酒碗,快步走来,他神色清醒没有半点醉意:“卓二郎,谈起正事就不见人了,你快来!”
卓枝怔愣,正事和她没多大干系。毕竟她只是个编外人员,怎么突然议事拉上她了?卓枝不解其意,低头跟上,回首轻声对范姝说:“就在官正街口等我,估计没什么事等会见。”
范姝不抱希望,估摸着花卿这一去肯定被东宫扣住。
听闻战事当前,篝火旁庆祝节庆的百姓缓缓散去,玄缺将士们也一一归队。很快官正街前,又变得空荡荡的,一片寂静。
雪已经完全停下来了,地面上积雪融水化开满是污泥。
卓枝随着冯秋月上前,一行人缓缓走进官衙议事大堂,她站在角落垂着头静静听玄缺将领们争执明日守城之事。不知过了多久,东宫终于开口了,他简要的吩咐几句,点名留下几人。其余众将领枕戈待旦,重视守城换防,防止鞑子突袭夜攻。
众人领命退下,留下的皆是玄缺不可或缺的将领。卓枝这等无足轻重的小卒,自然随着众将领退却。
——“卓二郎?”
冯秋月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袖子,疑惑:“你去哪?”
卓枝理所当然的说:“商讨要事,我当然得退下。”
冯秋月翻了个白眼,有点懒得解释,没想到卓二郎比他还不会看眼色。此时东宫正与苏少师低声谈话,他偷看了眼,趁机耳语:“你傻呀,你不是东宫伴读吗?你是殿下身边人,自然随侍左右。跑那么远干嘛?”
卓枝有些焦急望向堂外,范姝还等在街口,这还不知要安排到什么时候。她先出去交代范姝一声也好,不然这天寒地冻的
就在这会,苏少师已然沉声回答数句,城中防务算是安排妥当。正巧侍卫上前,汇报冯将军已经回到玄缺,算得上好消息,队中虽有士兵受伤,但伤势不重。
苏少师欣慰,他正要回城墙巡查监督,却见卓枝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他难得有心情打趣,说:“卓郎君怎么如坐针毡?可是佳人相约?真是少年风流。”他话音落,大笑着饮了盏酒茶,完全没留意东宫因这话黑了脸。
这
卓枝心道范姝算得上佳人吧
东宫冷哼,强行大度:“范娘子安排在何处?不妨就宿在府衙厢房,你与我同住,以免影响女郎清誉。”
苏少师诧异,怎么东宫也知道密族圣女来访?以为东宫这番安排是对他所说,忙解释道:“范娘子是密族圣女,她自有去处,只说无需玄缺安排。”
密族圣女?
范娘子不是阿枝的表妹,假定的未婚妻吗?
东宫面上罕见的显露几分茫然。
虽然他知晓范娘子是寿春县主挑出的挡箭牌,并非真有婚约,但以寿春县主的心性极有可能弄假成真。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好似独身苦海煎熬。碍于自尊,他不愿表露人前只是忽听闻范娘子是密族圣女
若她真是密族圣女,怎么可能是阿枝的未婚妻?
密族圣女终身不得成婚方才见两人言笑晏晏,他心中失落发涩,疑心两人远赴边城也不舍分离。若范娘子真是圣女,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心中狂喜。
东宫掌中紧紧握着茶盏,压抑喜悦轻声问:“密族圣女?”
卓枝偏脸不看他,掩饰心慌意乱。万没想过苏少师竟然知晓范娘子身份,就这么突然漏馅了,实在是叫人始料未及。
苏少师以为东宫担忧巫族圣女身份真实与否。毕竟玄缺奸细不少,细细一算简直无孔不入。他略一沉吟,从怀中掏出封信笺。那正是海宁王的帖子,其中来龙去脉说得分明,范姝身份正是密族圣女无疑。
良久灯花爆开,惊破了满室静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