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及太后在射殿坐定,郇国公赵允成宣布射礼开始。
射殿前先是两列军士摆开“偃月阵”,旌旗招展,鼓乐喧天,两列人马出阵对舞,如刺击状,或攻或守,表演战场厮杀之状。
一声巨响,烟火处跑出一匹“引马”,之前偃月阵中人马退列两旁。这名骑手手中执一把开道旗,在马上表演马术,或站于马背之上,或藏于马腹之下,等等开场戏。
开场戏结束,便正式开始比赛。
先是固射,国朝招箭班十余名侍卫,也是穿着窄袖紫袄,头上幞头簪花。将草靶移到指定位置,雁翅排列,两人守一个,静候各位使者发箭。
固射,顾名思义就是固定箭靶射箭,十人一组,每人射十支箭矢,谁中靶心红点最多谁就获胜,中的五支以下者,则被淘汰。
大理、吐蕃、安南等小国本就不精骑射,又不敢与辽国、夏国争锋,因此,第一轮固射结束,大理、吐蕃诸部等,淘汰了一批人。
接下来是射柳。
所谓射柳就是把鲜嫩的柳枝两头挂上葫芦,置于架上或树上,用箭射柳枝,在葫芦落地前奔马将葫芦拿在手中。
这可是一等一的箭术,射柳最重火候。鲜嫩的柳枝不能完全射透,要不葫芦下落太快,纵使奔马而来也是接不到的。
又不能太浅,等马奔到了却不见葫芦下落也是不行。
偏要只射掉嫩柳枝那外面一层青皮,待它摇摇欲坠之时奋马奔来,刚刚好接到下落的葫芦而不坠地,才算做是一等。
郇国公一声令下,众人一齐发箭,五六匹战马奔腾而出,跑在最前面的是辽国韩忠勋。
契丹人精于骑射,每年都要举办春秋捺钵巡游打猎比试骑射,选拔青年才俊。
跑在第二名的则是国朝的曹琮,他也是出征过西夏的勇士,这等比试自然不在话下。
接下来是西夏宁王李元泽,他是夏国王李德明第三子,原本李德明只被宋国封为夏国公,可是他不臣之心久矣,如今自立为大夏国王,大宋无力阻拦,只得接受夏国的纳贡,算是承认他们自立为附属国。
此时,最前面的两个人互不相让,马头咬得极紧。
谁料,韩忠勋的马突然受惊,与曹琮马头相撞,险些落下马来。
韩忠勋等人骑的都是战马,身经百战,一般事情不会轻易嘶鸣受惊吓,比赛结束后他检查时,才发现马后蹄上方刺着一根如发丝纤细的银针。
这样一耽搁,韩忠勋的柳枝早断,葫芦已经落地,后面的李元泽就趁机窜到前面,伸手接过了自己的葫芦,博得第一名。
曹琮柳枝射得浅,跑到时刚刚也在将要落地时捞回了葫芦,得了第二名。
韩忠勋因为葫芦落地反而被淘汰,怒目瞪着李元泽。后面其他人,或未射中柳枝,或未接到葫芦,也均被淘汰。
官家赵祯哪里看得出那么多诡计,见西夏人赢了,礼貌地说:“恭喜西夏国宁王殿下,赏!”
陈忠意端着一个银盘,上面装了许多金锞子,赏给了李元泽。那西夏宁王得意地看看韩忠勋。
韩忠勋气愤地归队,对身旁人用契丹语愤然地说着什么。但见韩忠勋身旁那人,一身契丹华服,气宇轩昂,不怒反笑,说了一会儿,韩忠勋也气消了,鄙夷地看向西夏队伍。
只见那华服契丹人走出队伍,对着官家赵祯方向单膝下跪,按契丹礼节施礼,却用流利的汉话朗声说道:
“大宋官家,我乃是契丹后族,南平王世子萧世南,因没有官职在身,之前也未向您行拜见礼。”
这人一开口,叶沛定睛一看,果然是萧世南。叶沛又惊又喜,微笑着看向萧世南的方向。
赵祯虽不认识萧世南,但是对那位能征善战的南平王的名号还是听说过的,因此对这位萧世子十分尊敬。
“萧世子远道而来,辛苦辛苦!”
“大宋官家,我契丹每年来参加燕射礼,来来回回都是这几样,大家也看腻了,今年何不别出心裁,玩一点新花样出来?”
官家赵祯听萧世南如是说,知道他必是为了刚才西夏人得了彩头,而契丹人被淘汰,想搏回面子才故意这么说。
想到大宋也只得了二等,心中不服,便问道:“萧世子有何新花样?”
萧世南见赵祯默许,命人取出一枚精致的玉钱,这玉钱有如双掌大小薄厚,中间有鸡蛋大的孔洞。
萧世南说:“臣命人将这枚玉钱悬于刚才柳枝悬挂之处,用箭射之,箭矢穿过孔洞,算是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