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缜在旁边看着宁熹安排,那些颜料他也知道,是周氏从娘家得的,特意让人送来给宁熹,宁熹偶尔摆弄作画也喜欢得紧。瞧着宁熹将难得的颜料送去给宋清萍赔罪,宋缜难得有些反思了一下,人家上门做客的,他这么做大约真的过分了些,嘴上却不饶人,道:“本来就是她那丫鬟不知天高地厚顶撞于我,哪里用得着送东西过去。”
宁熹斜了宋缜一眼,道:“那丫头再是不对,也自有人家主子教训,何况你又不是没瞧见,清萍妹妹都哭了!且不说咱们两家是亲戚,便是没什么亲戚关系,客人在府上让主人家气哭了像什么话!”
宋缜自知理亏,若是旁人,宋缜没理也能将人挤兑一回,可到了宁熹,宋缜挠挠头到底没说话,说是要跟宋老国公读书便出去了。
宁熹气得又磨了一回牙,原本留给宋缜尝鲜的鲜奶泡芙,也让青枝打包了,都送去给堂弟堂妹解馋。
却说宁熹让琉璃去找人,自己直接带着红杏离开了果园子,那名唤翠莺的丫鬟瞧着没人了,连忙起身去找身后的人。那一处地方隐秘,外面不容易瞧见,里面的地方却不小,就是黑咕隆咚的瞧不清人,翠莺摸到人的胳膊,连忙道:“五爷快走,奴婢咬紧了牙关不说,他们也没有法子……”
黑暗里,男子没有说话,只拽着翠莺的手往外走,正迎上琉璃领着两名男仆和两名婆子走来,瞧见那两人还没理好的衣襟,也不多话,上前就拿了人。翠莺想说话,侧目一看,那哪是与她见面的宋五爷,分明是宋勇身边的小厮,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
翠莺一时既高兴又心酸,心知不管那男人是谁,她今日都没有活命的机会,便是宋勇对她没几分喜欢,又哪里容得下她跟了其他男人?想到宋五爷连替身都找好了,她还想着是生是死自己受着,半个字都不会供出他来,心里就是一阵酸涩。
宁熹压根就没有关心那另一个人是谁,自然也没有想到那奸夫已经换了一个人,到晚饭时,宋勇的通房丫鬟耐不住寂寞,勾引年轻小厮厮混的事已经传得到处都是。去找人手拿人的琉璃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跪下道:“奴婢给了赏钱,也仔细叮嘱他们不许往外头乱说,连去楠园都专门挑了少有人走动的小路……”
宁熹知道琉璃是个谨慎妥当的,才将事情交给她,也相信她将后面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何况打理果园不算什么好差事,那边做事的就算嘴碎,也没有条件让流言传得那么快,宁熹想不通,叫了三等丫头珍珠去打听。
才将这件事情安排下去,打发琉璃先下去,宋缜就提着一包东西进来。宋缜午间发了一回火,还将宁熹面前有些脸面的珊瑚打发洒扫去了,如今满院子的丫鬟都不敢往宋缜身边凑,一见宋缜进来都连忙退下了。
宁熹还恼着宋缜,哼了一声提着绣花绷子转身往里走。宋缜脸黑了一层,拽住宁熹,将手里的东西塞到宁熹手中。
宁熹手头一重,低头看时,手里是一个小包裹,宁熹狐疑的打开小包裹,里面一个小盒子,上头刻着丹青楼的图章,竟是丹青楼顶级的颜料。宁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丹青楼楼如其名,卖的是画,有名人名画,有贵重的古画,也有没什么名气的好画,是文人墨客最喜欢的去处之一。而除了画之外,丹青楼也卖颜料,普通的颜料虽然比别处好些,也没什么奇异之处,但顶级的颜料却不仅是贵,还限量。
宁熹对丹青楼的顶级的颜料十分好奇,但她对画画还没到如痴如醉的程度,并没有费尽力气去弄一盒的意思,没想到宋缜这么随随便便就送了她一盒。
宋缜被宁熹的表情语言气得牙疼,他许了多少好东西,才从那厮手中弄到这么一盒,哪里是随随便便的!磨了磨牙,宋缜觉得自己不能这样默默无闻下去,轻哼一声道:“我可是许了海鲜楼一年的饭钱,才给你弄到这么一盒,你呢!竟然把我的点心分给那三个熊孩子!”
“……”重点是这个吗?不是他们在赌气吗?宁熹扯扯嘴角,道:“这你都知道了!”
宋缜哼了一声,他回来先去给祖母请安,刚好碰到几个熊孩子在那里吃点心,一看那点心,分明是宁熹做的,结果宋绮还高高兴兴的跟他说三嫂做的点心真好吃,他还没尝到一口!
宁熹瞧着宋缜别扭的模样,想笑又怕再惹恼了他,拉着他往里走,从柜子里取出一碟点心,道:“这是新鲜出炉的,可比那些好!”
宋缜掀了掀眼皮,捏起一颗泡芙大大的咬了一口,然后,馅料溅了一脸。宁熹忍着笑给他递了帕子,道:“我还没来得及说里面有馅料。”
宋缜抓了帕子抹了把脸,默默地移开脸,接着啃泡芙,倒是宁熹凑到宋缜身边,小心道:“你平日也没那么大脾气啊,怎么今日就恼成这样?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
宋缜端着碟子默默地吃掉了一半,算是消了气,道:“她看我的眼光太惹人嫌了!就仗着堂妹心软,又是亲戚,竟然敢挑衅本世子,若是府里的丫鬟,早就让人拖出去发卖了。”
宁熹微微皱眉,宋缜将盘子塞到宁熹手里,道:“这点事不值得咱们费心,反正也没将人怎么样,挨罚的不也是咱们院子里的丫鬟吗?等堂妹出嫁,她自然就跟着去了。”
宁熹将碟子放下,撇撇嘴道:“原本以为那丫鬟是个聪明的,没想到我倒是高看了她。不过我有些奇怪,一个丫鬟,便是在清萍妹妹面前得脸,也就是在下人当中有些脸面罢了,可宋五叔和五婶似乎格外偏爱她呢!上回我送新鲜的果子去五婶那里,五婶还亲自将果子分给她和清萍妹妹,莫非宋五叔家中一向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