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武卫的下属武官们唉声叹气。
其中一个脑子活络的,大着胆子撺掇,“头儿,既然姓齐的可以做,咱们为什么不行。咱们也寻个美人献给圣上啊!”
周玄玉冷笑,“你以为老子没想过?天下美人那么多,你知道圣上喜好什么模样,什么性情的?我可没有齐正衡那厮的资历,一个揣摩不准,失了圣心,少不得要牵累兄弟你们。”
那个头脑活络的武官附耳过去,“头儿,有件事不知你发现没。”
“圣上之前宠的那位阿苑娘子,细看她眉眼五官,是不是和御前随驾的梅……咳,某位大人,有几分像?”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
周玄玉认真地沉思起来。
“没错。圣上对那位,是有点心思。”他若有所悟,“这么说来,圣上宠的美人……都是按照那位大人的模子找的?”
他猛地一拍桌案,“咱们也去找!找更像的,献给圣上!”
就在这时,窗边喝酒的几名武官听到楼下人群骚动,好奇地往下探头望去——
“头儿头儿,快来看!”
他们飞奔过来,拉扯周玄玉去窗边,“看街边那位头上插草标卖身的小娘子,眉眼五官和那位大人长得像不像?特别是侧脸看过去,简直是绝了。”
周玄玉睁开一双朦胧醉眼,定睛往下望去——倒抽一口气。
“像!侧脸尤其像!”
就在武官们准备蜂拥下楼,把人买下来时,他却又猛然叫停,若有所思,“等等!”
“这场景怎么他娘的眼熟……像极了上次老子被人挖坑算计的那次?”
“先别去,再斟酌斟酌,别又上当了!”
就在酒楼包厢里众人动作略一迟疑的时候,街边停着的一驾马车已经跳出一名白衣少年,翻开人群,甩出了两百两银票,当众把人买下带走。
楼上武官们捶胸顿足。
周玄玉面色阴沉地几乎滴水,咬牙道,“这女人的侧脸长得有五分像那位大人,献上去必然得盛宠。去查看哪家的马车,后台硬不硬,软磨硬泡,银子拳头都用起来,务必把那女人带回来!”
片刻后。
几名武官狂奔回来,个个脸色古怪,有苦难言。
“没法抢啊头儿。”
“把人带走的,正巧了,是……是梅府的马车!”
——————
梅望舒这晚回到城东梅宅时,常伯提着灯笼引她进门,老人家唉声叹气。
“天下那么多可怜女子,各自有各自的命,何必多事呢。每年都要领几个进来,好吃好喝供着,最后倒贴一笔银子送出去。”
梅望舒莞尔,“于你我只是些麻烦小事,于那些女子却是没顶之灾,见到了伸手捞一下罢了。”
常伯闷不吭声走出几步,提起另一件事来。
“老仆精力不济,京城事又多,独自打理不过来,昨日写信给老家的老爷老夫人,请夫人尽快回京一趟。大人出门的时候,家里好歹有个主事的。”
梅望舒愕然停步,“常伯写信请嫣然回来?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提前知会我一声?”
常伯叹气道,“大人登船夜会贵人,这么大的事,也没提前和老爷老夫人商量一下。老仆劝不住大人,叫夫人回京吧,以后有事也好拿个主意。”
老人家摇着头提着灯笼走了。
梅望舒站在门边,无奈失笑。
罢了,如今天子重新掌控政局,京城局面安稳,嫣然来京城住几个月,等入秋了再回老家也无妨。
她心里盘算片刻,叫来了院子外守门的小厮,叮嘱他出去告知常伯,
“今晚在梅宅住一晚上,收拾收拾东西,明早启程去京郊别院。”
梳洗完毕,正要歇下,忽然听到门外一阵匆匆脚步声,常伯提着灯笼去而复返。
“门房收到了一封怪帖。送帖子的那人坐在车里,既不肯走,又不肯报身份,大半夜的马车横在咱家门外。老仆骂也骂不走,赶也赶不走,跟车的家丁都是精壮汉子,脾气却跟小媳妇似的,低声下气地求老仆替他们主家送帖子进来,大晚上怪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