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这是新送来的。”
昏暗的书房内,一年轻男子斜倚着身子,略显不雅的坐在书案后。他眉头紧促,不耐烦的问道:“怎么又来?这个月都是第几次了。”
管家尴尬的笑笑,“没办法,三小姐说这个月的生意格外好,就烦劳阁主多辛苦一些。”他把手中的信放在桌上,恭敬道:“还望阁主提早进行准备。”
“不就是杀人,有什么好准备的。”
似乎这已经是一种常态,管家对他这种态度倒是见怪不怪,之后又简单的叮嘱了几句,便转身退下。
“真是麻烦啊。”男子略显不满的撕开信封,抽出信纸瞧了几眼,无奈的勾勾嘴角,似不屑、似嘲讽:“那女人真是什么样的活儿都敢接。”
他记牢了信上的内容,伸手将它送到了烛火上,不消片刻的功夫,那薄薄的信纸便燃成了一撮灰烬。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焦糊味儿,他浑不在意的活动活动手腕,眼中闪过一丝锋芒,“也罢,什么活儿都无所谓,有什么人是我慕展云不敢杀的,又有什么人是我慕展云杀不得的。”
……
弦月高悬,一暗影在屋檐瓦房上飞快的掠过,转眼间,便落在了水榭旁的榕树上。
水榭中烛光摇曳,笼着一层柔柔的光晕。一人对月独酌,正是他要暗杀的目标。
白朝然,江湖中有名的无双公子,虽生在帮派之中,却丝毫不见戾气,平日里待人谦和有礼,不过可惜的是,此人司文却不通武学,除了吟风弄月之外,似乎别无它用。
慕展云在脑中简单的回忆了一下有关白朝然的事,想到底也不知是谁如此恨他,竟找到赤月堂出高价请人暗杀。
不过那不是他要思考的事情,他是杀手,只需奉命行事,无论是老弱妇孺还是青年壮汉,在他的眼里都是一样的。
都只是一具尸体而已。
慕展云潜伏片刻,待他探明了周围并无人妨碍,正要出手,却突然发现一丝异样。
似乎又有人来了。
那人落在水榭的另一侧,跟他一样潜伏进了夜色。
他眼眸微眯,死死的盯着那团暗影,戒备的拿出一枚银针扣在指尖,蓄势待发。
慕展云不敢松懈,对于杀手来说,有时一瞬间的失误便可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突然间,那人似乎动了动,下一刻只听咔的一声脆响,脚下的树枝被他齐齐踩断,紧接着咣当一声,整个人从树上折了下来。
白朝然着实吓得不轻,他未曾想到戒备森严的府里居然闯进了陌生人,而且他一身夜行衣,脸上蒙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对晶亮的眸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过来喝茶的。
他连连后退几步,颤着双手指向来人,惊恐的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我府宅?”
“不好意思啊。”那人嗓音稚嫩,听起来像个年幼的少女,她揉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连连解释道:“我只是想趁着夜色无人练练轻功罢了,谁想迷了路,我不是坏人,我发誓,真的。”
“那为何穿着夜行衣,还鬼鬼祟祟的躲在树上窥视。”
“江湖侠客不都是这样的嘛……”她小声嘀咕了一句,“至于为何躲在树上……我走累了想歇歇,谁知道这里居然有人,本来是怕被误会想等你走了再离开,结果那树枝也太细了些,踩两脚就折了。”
她不停的抱怨,明明是她学艺不精,却像是他做错了什么一样。
白朝然一言不发的看着她,默默地生了些许心思。
“那便趁早离开吧。”
“嗯?”她未料到白朝然会如此言语,“你相信我说的?你不打算把我抓起来严刑拷打逼问一番。”
白朝然点头。
事实上,从她站在自己面前的一刻起,白朝然并未感觉到她有加害自己的意思。要不就是像她所说只是误入,要不就是她实力深不可测,如果是第二种的话,自己恐怕早就死在她的手上了。
他抬手指了个方向,“从那边走,以后自己小心点。”
少女一听笑眼弯弯,“这位公子,你真是个好人,以后等我名震江湖,一定罩着你。”
听着她狂妄的话语,白朝然浅笑出声,“那好,我等着。”
“就这么说定了。”少女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衣裳,又紧了紧覆面的黑纱,“公子,就此别过。”
言罢,她学着江湖中人抱拳作礼,随即足尖一点,几个起纵便消失在了白朝然的视线里。
她轻快的穿梭在屋舍瓦房间,片刻的功夫便飞出了白家府宅。她仔细的辨了辨周遭,看准了一个方向,借着月色疾驰略过,最终落到了一个无人的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