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凌波的嘴角倏然僵住,好半天才问她:“你是不是非要逼着我相亲相到结婚才行?我不喜欢那些人,你也要逼着我跟他们结婚吗?”
“你觉得我是在逼你?”她妈妈看了她半晌,才说,“我也不是非要你结婚不可,如果你觉得一个人能够快乐,那我也放心。但你说说,你一个人快乐吗?”
段凌波安静了会儿,就好像在说服自己,语气淡淡的:“我觉得我一个人挺好。”
第76章
自从跟她妈妈谈过这件事后,段凌波就开始不断做噩梦。她总是梦到曾经发生的事,梦到陆生尘,梦到他们分手、闹得特别难看,段凌波在梦里哭得声嘶力竭。
她跟她妈妈说她一个人挺好,却一次又一次地哭着从梦中醒来。她以为过去这么多年,那些记忆早就化作一堆灰烬,被埋在了岁月的泥土里。现在却发现,它们并未变为灰烬,它们就像是野草,只消一点火苗,就可以燃起燎原的火,无时无刻不在灼烧着她的心。
段凌波很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怎么都放不下的自己。
就好像为了印证她对母亲所说的话,她开始把自己困在工作里,让自己变得异常忙碌,变得无暇思考其他。开始用金钱作为标准,来衡量自己的快乐与否。
是在3月27日这天,段凌波收到了马目的消息,邀请她参加他女儿的周岁宴。
段凌波盯着手机屏幕,微微晃了晃神。
这些年来,她不怎么跟曾经的朋友打交道,常以在国外为由,但其实,只是不想碰到那个人。
她跟田李见的最后一面是在大三最后一个学期的最后一天,跟马目却是在大二。
真的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马目跟陆生尘到现在还能在朋友圈里打趣,关系铁定很好。段凌波不是没想过,如果去参加宴会,势必会遇上那个人,因此她准备找个理由推拒。只是想到大三那年田李每隔一个月就会来里斯本一趟的陪伴,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段凌波还是特别感动。想了想,她无论如何都不该拒绝。
她很快给马目回了条消息:【好的,一定来。】
沈梓溪和严恒作为他的大学同班同学,当然也被邀请了。段凌波想着这样正好,可以跟他们一块儿过去。
她在微信上跟孙由请了假,孙由立即回了个ok的手势,段凌波便放下心来。
早晨起来,段凌波感觉肚子隐隐作痛。由于七年前的那次意外,她没调理好身子,落下病根,这几年每次来例假都会疼得要命。段凌波为保险起见,还是提前吃了一颗药,吃完将药片撇进了茶几的抽屉里。
她简单地化了个妆、下了楼,在小区楼下等沈梓溪的车。
沈梓溪知道她前一阵又去国外了,前不久才回来,又是没日没夜地工作,算起来二人也有好一阵没见面了。
她跟段凌波提起自己的婚事,说她和严恒还没考虑好在哪个季节举行婚礼。
“这么纠结?”
严恒回过头来笑说:“其实我是无所谓的,主要是她比较纠结。”
“你听听你说的话,一辈子就这么一次,能不纠结吗?”沈梓溪嗔怪道,又接着这个话题聊,仿佛永无止境。等到觉得差不多了,才问段凌波:“你呢?”
段凌波不明所以:“什么?”
“最近过得好吗?阿姨有另外给你安排相亲吗?”
提起这茬,段凌波顿时想起之前她妈妈找不到她,把电话打到沈梓溪那。沈梓溪知道她要相亲的事,于是段凌波承认道:“最近没有了,因为我跟她提了我一个人过得挺好。前阵子遇见的那个人,说实话还挺没品的。”
“怎么了?”
段凌波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将那天发生的事,如实地告诉了她。
“靠,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沈梓溪听完,火气噌噌噌地往上冒,恨不得立刻追到林海的家里,把人痛扁一顿。好半天才消了气,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所以是陆生尘帮你揍了他?”
段凌波点点头,并将最近出差频繁遇到陆生尘的事,告诉了沈梓溪。
沈梓溪的表情倏然僵住:“怎么会这么巧?那你们现在和好了?”
段凌波摇头否认:“没有,本来我以为我们能像普通朋友那样相处的,后来发现并不能。我跟他彻底闹掰了。”
“是他的问题,还是你的问题?”
“我不知道。”段凌波无奈地笑了声,“也许我们就是不合适吧,只要碰面就会吵架,怎么都会闹崩。”
闻言,沈梓溪轻叹了声:“我前几天遇到一个朋友,跟她前男友分手好多年了,她一直都放不下。她以为前男友早就进入下一段关系或者步入婚姻了,谁知上个礼拜他又来找她,二人才知道多年前的争吵只是个误会,两人又在一起了。”
段凌波沉默良久:“所以呢?”
“所以,你要是真的放不下,不如跟陆生尘把话说清楚,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究竟想怎样。虽然七年前我是觉得他挺渣的,但难保人是会变的。更何况,从最近的事情来看,我觉得他根本就没有放下过你。他可能,一直都没有放下过。不过最终还是看你吧,看你究竟还想不想和他在一起了。”
听完这番话,段凌波不自觉陷入了沉思。
她还想不想和他在一起呢?如果想,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拒人于千里之外,做足了一辈子都不再往来的打算?如果不想,又为什么总是放不下,总是伤心、难过,做不到淡然无谓?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