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一起啊。”
段凌波和沈梓溪去商场吃了一顿火锅,她慢慢地往锅里下料,听沈梓溪吐槽工作,说最近的合作方都太难搞了,一个个都跟狮子大开口似的,完全不顾我们死活。她说都很过分,只有一个合作方稍微好点,就陆生尘他们家。
段凌波涮牛百叶的手顿了顿,又听她说:“不过我感觉陆生尘最近状态不太好诶,我们公司前几天跟他们谈合作,他亲自来谈的。怎么说呢,就感觉特别憔悴。”
说着,沈梓溪又补了句:“脸色苍白,眼底也是乌青的,感觉不像是没休息好,反倒像是生病的样子。”
段凌波将牛百叶放入碗中,下意识地问:“很严重吗?”
沈梓溪本来脱口而出的话,因着她这句反问,忽然咽回了肚子里。她看着段凌波,微勾着唇问:“这么关心他?话说,你们那天怎样咯?”
“就那样吧。”段凌波显然不想多说。
沈梓溪轻轻地笑了声,目光凝视着段凌波,就像在审视。
“哎,说真的,凌波。不是我劝你,你要是真的放不下,就去追他,脸皮厚一点,没关系的,不要害怕。”
段凌波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沈梓溪好像从始至终都是这样的,敢爱敢恨,爱得坦坦荡荡,自己想怎样就怎样,从来不惧别人的眼光。
大学时那么爱林景,分开时也足够果断,只遵从自己的心意。
可段凌波想说,她和她的状况是不一样的,她现在,连关心他的立场都没有。
尽管最近陆生尘跟疯魔一般,频繁地给她发送消息,聊天气,聊工作,当她是个垃圾桶,无尽地朝她倾诉。段凌波偶尔也会回复两句,但是更多的,涉及到更亲密关系的话题,他们并不会谈。
傍晚遛完狗回到家,段凌波将狗绳解下来,随手放到玄关处的装饰柜上。那儿的东西杂乱,从她搬进来开始,她就忘了理,这会儿显然也没心思。
段凌波将鞋子换下,正准备合上大门,邻居端着一块蛋糕走了过来。
是一个年迈的老人,表情温和:“第一次见面,请你吃蛋糕。”
段凌波有些怔怔的,好半天才伸手接过:“谢谢,是谁生日吗?”
老人笑着说:“我外孙生日,但他很忙,没时间过来,我们订的是冰淇淋蛋糕,干脆不等他了。”
段凌波微勾唇,又道了声谢。老人刚准备转身,目光瞥到段凌波装饰柜上的佛珠手串,目光顿了顿:“你这佛珠还挺好看的。”
段凌波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一堆杂物里看到了那串佛珠,嘴角僵了一瞬。
老人没再说什么,她却是怔然半晌,手里拿过那串檀木珠,心底生起一股没来由的难过。
当年她把这串佛珠还给陆生尘,他说不要就扔了吧,段凌波狠一狠心,果真就给它扔了。她记得那时陆生尘的表情十分难看,但她已然顾不了那么多,心中太痛,实在是不想再面对他。等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她面前,不知过了多久,她又从病床上下来,从地上捡起了这串珠子。说到底,她还是舍弃不掉。
段凌波在玄关处发了很久的呆,久到冰淇淋蛋糕都化了,才想起来邻居刚搬进来,她忘了送见面礼。
她从博古架上取下一套从葡萄牙带回来的蓝花瓷片茶具,走去对门摁下门铃,却未曾想,开门的人会是陈因。
陈因显然也有些惊讶,很快便换了个表情,笑着说:“你好。”
段凌波顺道跟她打了个招呼,将礼物递给她。陈因伸手接过,邀请她进门坐坐:“我爸妈在厨房做饭,一会儿就好了,你晚饭吃了吗?一块儿吃吧。”
段凌波当然不好意思:“不了,这多不好意思。我就是来跟你们打声招呼,以后大家就是邻居了,互相熟悉一番。”
陈因笑着说:“不要客气,我们准备了好多菜,三个人也吃不完。来都来了,就一块儿吃吧。”
“那好吧。”
茶几上摆放了许多甜点,都是陈因亲手烘烤的,她推荐段凌波尝尝刚出炉的抹茶曲奇,段凌波尝了一块,夸赞她的手艺。
陈因见她喜欢,忙让她多吃一点。
二老在厨房忙碌,她也不能在这边闲着,她跟段凌波说:“我去厨房看一下,你要是无聊,就随便看看,我家画还挺多的。”
段凌波想着到别人家做客,总不能跟逛美术馆似的,到处瞎逛,但是想到在客厅干坐着也挺尴尬,便顺从地站了起来:“好。”
他们家的装修风格很简约,偏灰色,北欧风。客厅的空间很大,墙上挂着许多陈因自己的画作,精致的摆件放在茶几上。客厅除却沙发与茶几,还摆了一架钢琴和嵌入墙壁的灰色柜子。
段凌波走过去,想看看柜子上有什么摆件,意外地看到了一盆仙人球。
和她当年那盆一样。
她想,应该只是凑巧,只是相似,不会是她的那盆,匆匆将目光移至别处。一排一排地往上看,最后定在了第一排架子的那幅画上。
这幅画实在太过独一无二,让段凌波想以相似这种借口来说服自己都觉得荒谬,因为她清楚地记得陆生尘当年送出这幅画的情形。
他当年想要留住夏天,因此送给她一幅属于夏天的画。夏天、萤火、流星雨,还有最美好的段凌波。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