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结束,聂无双慢慢地跟着雅美人走出“来仪宫”,宫门前众宫妃或是告别回宫,或是相约去花园赏花。雅美人笑着道:“聂美人要不要一起到‘紫薇宫’中来坐坐?”
聂无双心绪不佳,歉然道:“无双还是改日再拜访雅美人吧。今日身子有些不爽利。”
雅美人笑吟吟地看着她:“人都说‘同美相妒,同贵相害,同利相忌’,宝婕妤的一些话聂美人可以不用放在心上。”
好一句同美相妒,同贵相害,同利相忌,聂无双把这句在口中反复念了下,不由认真打量面前的雅美人。她容色美丽,但是在群芳争艳的后宫并不算出挑。也许有很好的家世,但是家世又怎么能比得过皇后?
她心中有了计较,含笑挽了雅美人的手向“紫薇宫”中走去:“听雅美人一席话令无双茅塞顿开。”
到了“紫薇宫”中,宫殿小而精致,大约也就王府中一个院落大小,雅美人住的是偏殿,正殿住的是一位久病的玉嫔,看起来这里比其他各宫更加清静。庭前鲜花繁多,花团锦簇的样子。
雅美人拿来自己做的蜜饯来招呼她:“鄙居简陋,倒是令聂美人见笑了。”聂无双看着她做的蜜饯,一盘干梅子,一盘是蜜汁桑葚,还有一盘不知是什么花做成的蜜,吃一口满嘴的芬芳。一碟碟看起来十分可口。
聂无双赞道:“雅美人果然心灵手巧。”
雅美人叹了一口气:“闲来无事也就做做小食蜜饯,绣绣花混混日子罢了。”聂无双听出她言语中的萧索意味,安慰道:“雅美人还年轻貌美,怎么能轻易灰心,皇上应该也是眷顾雅美人的。”
雅美人闻言苦笑:“妾又没有云妃的才气,没有聂美人的美貌,更不如淑妃能言善辩,总共说起来在宫中一无是处。”
聂无双笑道:“自古以来,太聪明的人反而被自己聪明所误,太美的人则身世坎坷,而太会能言善辩的人,往往又会得罪人。也许中正平庸,到最后才是真正的福气。”
雅美人听了一怔,心服口服:“聂美人说的极是!”
她看了聂无双绝美的侧脸,微微踌躇之后忽然开口:“宝婕妤在皇后娘娘面前曾参过聂美人,听她的意思竟是要让皇后向皇上请旨,废了聂美人。聂美人可要小心宝婕妤。”
聂无双不由太抬头看了她一眼,细细思索了她话中的意思,半天才漠然道:“皇后应该不会顺着宝婕妤的意思。”
雅美人点头:“这是自然。皇后身份贵重,怎么能做这种事?”
聂无双见自己猜中,微微放下心来:“不过不知宝婕妤与无双到底有何仇怨,从无双一进宫,她便针锋相对,无双实在是不明白自己做错在哪里。”
她抬头向雅美人求教,美眸清澈无辜。雅美人看看四周,然后关上殿门,郑重地对聂无双道:“聂美人也许有所不知,宝婕妤的父亲是工部侍郎,她幼时与睿王妃高氏是闺中密友,所以,我大胆猜测一定是宝婕妤在替睿王妃高氏鸣不平呢!”
聂无双心中微微一跳,皱眉:“这又与高氏又有什么关系?是她自己下毒害死了秦侧妃,难不成她因为自己犯事而把所有的罪责都怪在无双身上?”
雅美人坐了下来,耸耸肩:“我们也都是女人,有时候女人不可理喻起来,是不能用常理推论的。”
聂无双解了心头缠绕已久的疑惑,恍然大悟:“一定是睿王妃跟宝婕妤说了什么。”
“这是自然,不然宝婕妤何必事事针对聂美人呢。聂美人可要小心。”雅美人面上神情真挚,言语关怀。落入聂无双眼中,似一颗心也要跟暖起来。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忽然聂无双闻到有一股极其清淡优雅的香气飘来,十分清雅扑鼻,似沉香又不似沉香,她闻了下,好奇问道:“这是哪里来的香气,好香啊!”
她从未闻过如此淡雅却令人舒适难忘的香气。雅美人也闻了一会,辨别出来,拍手笑道:“对了,还未带聂美人去拜见一位高人呢!”
“什么高人?”聂无双问道,这香气真的很特别,一定是一种她所不熟悉的香。
雅美人牵了她的手向外走去:“今日既然能闻到这股香气,一定说明今日玉姐姐好些了,我们去看看她,她可有不少稀奇玩意儿呢。”
聂无双被她带着向“紫薇宫”的正殿走去,宫女不知是不是去忙,走道中殿根本没碰上几个人。到了正殿香气越浓。聂无双在香气中还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
雅美人带着她步入中殿,笑着问:“玉姐姐起了么?”
“是你啊。”一声极清淡的声音传来:“今日你没去御花园走走散散,替我看看那株白玉兰开了么?”
雅美人见她应声,脚步不停撩开沉沉的帘子:“早就开了,但是勾不着,也不好指使宫人去摘。玉姐姐要的话,改天妹妹去上林苑去替你寻来。”
帘子撩开,里面一室馨香。聂无双不由深深吸了两口,赞道:“这是什么香,竟然这般好闻。”
窗边软榻上有个素衣女子缓缓转过头来,看了看她冷声道:“这位是谁?你不知道本宫不喜欢陌生人进来么?”她的话说得极不客气,隐约有赶人的意味,聂无双定睛看去,只见她形容清瘦,脸颊发黄,但是五官还是十分娟秀,看样子真的是久病在床的人。
聂无双不与她计较,微微一笑,挽住雅美人的手:“臣妾聂氏拜见玉嫔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