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沉香气道:“白娘子这样身份的人敢对皇妃不敬,那大伙儿不敬皇后,也无事?”接着她又脱口道:“你们实在不服我的意思,便告诉皇上!”
“皇后娘娘差人来禀报,白娘子在后宫顶撞了谨妃,俩人在廊芜上狭路相逢,让路起了争执,谨妃……”王方在一旁躬身道。
这时陆飞正干坐在椅子上,望着桌面上一堆字迹潦草的字和一些图画发愣。他回头看了一眼王方:“去告诉周皇后,让她……”
陆飞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摇摇头一乐,后宫佳丽数千,天天都有人为了争风吃醋的事在那明争暗斗,老子这个皇帝若是连这些事都要亲自过问,政事还做不做,吵,吵去吧,正好也让你们解解闷。
陆飞抬起手在桌案上轻轻拍了两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这妇人的事像鱼线一样又细又乱,并不好办,但他能掌控天下,也能弄明白后宫……无非愿意不愿意用心罢了。
不过弄明白,并非就一定能处理。关键是个身份问题,他手握生杀大权,但不能晚上才和人谈情意,转身就与她讲道理罢……这等事最好的是女人出面。
陆飞伸手在脑门上摩挲了一阵,很快抓住了重点。他也不问具体是怎么回事,只问王方:“白娘子让路没有?”
王方忙道:“让了,不过……”
陆飞做了个手势,王方忙住口。
他又问第二句:“白娘子究竟做错了甚么?”
“嘶,这……”王方低头沉思,片刻恍然道,“谨妃说她身份低,一无行礼,二对皇妃不敬,坏了规矩。”
陆飞很快便说道:“白娘子让了路,她便不是存心要争权,再说她和一个党项女子争甚么权?她只是……朕明白她的。但皇宫上万人,若是一点规矩公正都没有,还有秩序么?
这种事朕出面不妥,只能暂时压下去,不能让人心服口服,反而添乱。得皇后出面,你把朕的建议悄悄告诉她:过错在白娘子,得确定这一点;然后稍作惩戒……便罚白娘子半月不准出锦衣卫大门。
不敬失礼,这种事儿可大可小,皇后既然抓住了确凿的理由,便可照自己的考虑来掌握分寸,以建立权威;不过黑白对错不能颠倒,要服人,就得讲理照规矩,这和军法是一个道理。”
王方一脸崇拜道:“皇上英明。”
陆飞又沉声道:“就这样吧。”
“喏。”王方拜道。
……半个时辰后,见王方小心翼翼地走进了书房。陆飞便对正站在御案前面的戴雄道:“便照这个法子试试,别用铁铸,用铜铸炮瞧瞧。”
戴雄微微侧目看了一眼王方,拜道:“臣遵旨。”
王方走上前,在陆飞身边俯身悄悄道:“白娘子回锦衣卫了。”
陆飞听到这里,情知白娘子服了周薇的处罚,本来她就不是个完全不讲理的人,只不过这阵子确实有点忽视她……这女子也是人,不能像东西一样丢在旁边也没事。
他立刻丢下手里的事,起身去了锦衣卫,也不远,就在宫墙边,是以前皇城司的衙门改建的,说是改建,其实只换了块匾额而已。
锦衣卫的厅堂采光不错,南北东三面通风,阳光从一扇窗户洒进来,陆飞刚走进来仿佛看到一道光雾一般,鎏光闪闪。
白娘子穿着一身比较朴素宽恕的衣裙,便站在光雾后面。透过阳光,她的神色看起来有些不定,似有些歉意,但也面如冰霜一股不服软的气势。
她见了陆飞,轻轻向下微微一蹲,做了个荒疏的礼节了事。在皇帝面前尚且如此,一般人根本服不住她。
“白娘子。”陆飞温言唤了一声,目光仔细地打量着她的脸,此时陆飞没想别的,眼睛就只有她了。
一句话立刻让白娘子脸上僵硬的冰碎掉了。她“嗯”地应了一声,目光也顺从了一些。
陆飞指着旁边棋案旁的软榻道:“咱们坐下说说话。”
她默默地跟了过来,在陆飞的侧边榻上落座。她也不主动说话,虽然有时候她伶牙俐齿的,但陆飞觉得她其实是个闷葫芦。
陆飞沉吟片刻道:“过阵子等这件小事稍稍过去了,我给你封个名位。”
白娘子道:“我不稀罕。”
陆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