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池从天窗爬上车顶,慌乱中蹬了我几脚,我皮糙肉厚,没啥感觉,只是甩了甩肩膀,直接化成本体飘了出去。
列车还在隧道中行驶。车开得很快,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小廖池跪伏在车顶以免被吹跑,我把他拉起来,牵着他躬身向后走,耳边尽是呼啸风声。列车前面驾驶室的位置燃着熊熊大火,烟雾顺风吹来,呛得要命。廖池咳得撕心裂肺,我寻思着找个安全点的地方,却从我们之前爬上来的窗口看见了他父亲的身影。
我在一瞬间敏锐注意到了他别在腰间的东西‐‐一把手。枪。
不好。我当即拉着廖池拔足狂奔,随后一声枪响炸裂开来,子弹砰的一声落在我们脚边,把车顶打出来一个小坑。廖池吓得不住尖叫,魇巨大身体在列车旁边随着我们一起移动,几乎要将它的身体撕裂的大嘴向上弯着,咧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它成功惹怒了我,噩梦在指尖凝聚成黄豆大小的深蓝色球体,我挥手将它们甩出去,球体夹杂的破空之声向魇飞去,瞬间击穿了它的身体,它发出痛苦的哀嚎,然后慢慢地沉了下去。不过我知道,它并没有离开。
我虽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人类的梦境,但这种改动只能是微小的,就好比我只能撬个锁开个门,而不能直接将廖池的父亲杀掉。毕竟我只是个食梦者,而非梦魔。
我拉着廖池一路躲闪,紧随其后的廖池父亲把全部的子弹贡献给车皮。我们三个人一路狂奔,眼看就要跑到最后一节车厢,列车唰地一声冲出了隧道。
梦境对于我来说是另一种现实,明媚的天光晃得我眼睛一花,更别说本来就看不清梦境内容的廖池了。
等我回过神来,廖池他爹已经离我们不过五六米的距离。真正让我猝不及防的是这隧道的出口竟然是一个悬崖,铁轨在山崖边上戛然而止。
列车毫不犹豫地呼啸着冲了出去。
我捞起还没搞清状况的小廖池,使出全身力气在车厢末端纵身一跃‐‐
然后我完成了一次堪称完美的跳崖。
在这紧要关头我心念微动,一颗歪脖子树瞬间出现在了悬崖峭壁之上,我抓住它伸出的一棵树枝,极速坠落的身形猛然止住。
受伤的魇在悬崖底部张着大嘴,等待着我们掉下去成为它的口中餐。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身后整座列车就哗啦一声落了下去。紧接着是一声枪响,子弹好死不死地打中了我抓着树枝的那只胳膊。
梦境里攻击会对我的本体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我疼得大叫一声,因疼痛脱力不得不松开手,抱着廖池一块掉了下去。
……
好累。
好撑。
我睁开眼从廖池身上翻下来,满足地叹了口气。
墙上挂钟的时针指向三点的位置,月光投在窗帘上映出上面的图案。廖池翻了个身,把被子抱在怀里,露出大片脊背。
我有些乏了,打了个哈欠,顺手帮他盖了下被子‐‐四月份的夜晚还很凉,万一把储备粮冻感冒了,食物的质量是会下降的。
尽管现在使用的是人类的身体,梦境里被打中的地方还是有些隐隐约约的疼,所幸我本体不过是一团雾气,自我恢复能力还是很强的,这点伤不打紧。
回到家我躺在床上,尽管困得要死,但是肚子胀得睡不着,一直到窗外隐约透亮才迷糊了一会儿,但没过多久白娅楠打来的电话把我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