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鲤鱼背上,双手握着铁索,他有些紧张,不是紧张自己,而是紧张身后的苏小冬。
事后,苏小冬问他,如果自己掉下去,他会怎么做。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说,会跳下去找他。
本来以为纯粹是哄着苏小冬开心的誓言,后来却连自己也怀疑那是不是真心话,如果苏小冬掉了下去,自己也许真的会跳下去找他。
黄山的那一夜,他以为他俩已经经历了生死,接下来的热乎乎的夜晚自然是要做热乎乎的事情,肉体的结合对他来说是水到渠成的。
他对苏小冬是真的有种不可自拔的生理欲望,是尝鲜?是真心?他自己也辨不清。
但又一次被苏小冬拒绝了。
他真的愤怒了,砸了玻璃镜子,狠狠地抑制着自己的欲望。
开始只是觉得因一腔欲望无法宣泄而发怒,渐渐地,发觉自己是因为怀疑苏小冬到底爱不爱自己而烦躁不安。
年轻的时候,总是以为爱就是彼此不留fèng隙地结合,爱是亲吻,是触摸,是占有,是不能控制的激情颤栗。
回去的火车上,他看着同样一言不发的苏小冬,突然莫名地害怕,害怕苏小冬就那样离开自己。
他缓缓地告诉苏小冬自己的童年,自己的过去,莫名地,就是想让苏小冬多了解自己一点。
当苏小冬说不会离开他时,他心里溢开了满足。
他甚至觉得只要苏小冬在身边,自己的生活就不会太糟。
但他依然去找女人,他绝对相信灵与肉是可以分离的,当趴在其他女人身上享受时,脑子里偶尔闪过苏小冬的脸,也只是淡淡的愧疚。
他需要生理的享受,也需要精神上的支持,他真的是什么都要,也许是他曾经的日子太苦,也许是他的性格本身就是那样,爱自己永远多于爱别人。
他对亲情没什么概念,但当他的父亲倒在病榻上时,他却痛苦万分,顿时明白有些东西是割不断的。
他立誓要出人头地,不再被人看不起,正野心勃勃,雄心壮志地想好好干一场时,却处处被大哥打压。
日子过得很艰涩,他几乎是重拾英文字典,一个字一个字地查过去。
喘不过气的日子里,只有和苏小冬在一起时才是轻松的。
他们一起坐在椅子上,彼此拥抱,冬日的阳光温暖到骨子里去,他抱着苏小冬,听着慵懒的异域音乐,只觉得满足。
很多年后,他才知道那样的满足其实就是幸福。
当知道苏小冬进了监狱,他是焦急的,他找到苏小冬的家,却被打了出来。
他看着苏小冬母亲歇斯底里地哭喊,父亲语重心长的劝诫,才知道是自己害了苏小冬一辈子。
他眼前一片黑暗,心里波涛翻滚,不仅是内疚,自责,而是深深的心疼。
他的苏小冬,那个平凡安静的男孩为了他进了监狱,整整七年。
那个数字沉重地压着他。
他如死人一样,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想去看苏小冬,想和他说话,但监狱那地方,没有服刑本人亲属的同意,又怎么能进得去。
他也受着折磨。他疯狂想念着苏小冬,他恨把他们送入地狱的恶魔。
他要报复,他要疯狂地报复,他悄然地拔掉了蒋亦峰的氧气管。
黑暗中,他笑得疯狂,笑出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