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打在伞面,犹如一颗颗敲击在心上的寒冰。
只可惜,姜卿意已经不觉得疼了。
“三小姐,扶棺吧。”
下人过来,取走了她手里的伞。
姜卿意朝那漆黑的棺椁走去,走了几步,回头看马车里的姜老夫人,“我记得祖母好像花生过敏吧。”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姜卿意毫无惧色的将手搭在棺材上,感受着指尖的湿滑阴冷,莞尔,“只是多年不在祖母跟前伺候,怕自己记岔了,既然没错,我就放心了。”
姜老夫人攥着手里的佛珠冷冷一笑,“抬棺!”
“老夫人,二老爷他们还没来。”
鱼嬷嬷提醒。
卢族长虽回去了,但卢世安的父母和前不久入京的卢大夫人都在国公府的,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他们不该迟到才是。
姜老夫人皱眉,正要派人去找找,便有婆子伞都没撑慌张跑了来,出门时摔了一跤都没顾上,“老夫人,大门外来了好多人,喊着要让卢家还他们一个公道。”
“荒谬,卢家欠他们什么公道,把他们轰走。”
“不、不能轰走。”
婆子打了个哆嗦,“是京兆府拿着圣旨来抓的人,听说是有阳城的百姓特意入京敲了登闻鼓滚了钉床告的御状。”
“区区一个贱民也敢搅扰圣上……”
“不是一个。”婆子艰难的张嘴,“京兆府的大人说,是三十多个百姓在今
早一起滚的钉床,正好赶上满朝文武上朝,那几十人血淋淋的爬出来还在求伸冤,皇上震怒,已令宣平侯协理此事。”
“就在刚才,宣平侯已经派人去阳城捉拿大老爷和其他人了!”
姜老夫人心脏狠狠一突,“何至于此,只不过占了几亩良田,世安一时糊涂掳了个农女罢了,怎么能闹成这样?
“必是有人害我卢家,去请国公爷,快去……”
“几亩良田,一个农女?”
马蹄踢踢哒哒踩着雨水而来,一身绯红官服的越修离掀开车帘,目光扫过姜卿意扶住的棺椁,凤眸幽暗,“卢家侵占良田千顷,为此坑杀告状的百姓十七人。”
“卢世安残暴乖戾,光是曾去官府告过他掳掠良家女子的记录便有三十七条,而这三十七家人,除了少数收了钱息事宁人的,其余近三十家人,一共一百二十九口人,尸骨悉数埋在卢家别庄那口井下。”
“姜老夫人,你可去看过那口井?”
越修离冰冷睨着她,“井口已经快被白骨填满了。”
“姜老夫人,你告诉本侯,这些够不够皇上震怒,定个满门抄斩之罪?”
不轻不重的一句,却像一支千钧重的利箭,狠狠刺穿了姜老夫人的心脏!
姜老夫人激动的想说什么,手腕处也有一股奇怪的痒意传来,紧接着快速跳动的心脏忽然传来一阵陌生的绞痛,
姜老夫人大口呼吸着低头看去,终
于看到了手腕处开始蔓延的红点。
“来人快……”
话未说完,便眼前窒息着晕了过去,而晕过去之前,她清晰看到站在棺椁旁朝她扬起笑容的姜卿意!
“老夫人!”
下人们早知道她有心疾,加上最近也犯过几次,压根没往别的地方想,只赶忙喂了颗平常治心疾的药丸,便把人抬进去了。
至于卢世安?
一个罪人,还想好好下葬?
“卢世安的棺材在那里!”
“狗贼,死也休想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