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五人俱是饥肠辘辘,赵老倌哪里舍得给这几人吃好的,先前一路过来,路过馒头铺子便买了些馒头和咸菜权当晚饭。
几人肚子里抱怨,却也不敢说出口来,若是赵老倌出得多了,难道赏金给他大头不成?这份儿憋气便撒在两小乞身上,当中一个拎起江陵扔进厢房,江陵闷声痛呼,另一人去拎大乞儿,顺手便赏了他一个耳光:“老子辛辛苦苦走了老远的路,脚都走起泡,你这小乞丐倒舒舒服服坐了一路牛车,真是岂有此理!”一脚把他踢进了厢房。
大乞儿被人拳打脚踢惯了,重重倒在厢房地上,也不吭声,低眉垂眼一动不动。赵老倌淡淡瞥过来一眼:“别打得重了。留一个人看着,小乞儿最是鬼头,可别让他们给溜走了。”
康少忽然走过来,抬脚踢翻大乞儿,大乞儿捆在背后的手露了出来,手腕已是血肉模糊,原本紧紧捆在手腕上的绳索已经磨得脱了一半在手掌心,赵老倌先是看了康少一眼:“果然是读书人,心眼子就是多。”遂冲大乞儿怪笑一声:“这是想逃哇?有志气,不怕死。”他走过来,狠狠一脚踢在大乞儿背上,又一脚踢在大乞儿手腕上,大乞儿再也忍不住,纵是被布块堵住嘴,也发出一声痛叫。江陵不知从哪里出来的力气,猛地站起身来,扑在大乞儿身上,一双大眼睛哀求地看着他们,拼命摇头。
康少一把扯住江陵的头发,用力把她扯开,看了看她的手腕,也是发红,看来是力气小,磨不脱,也是一个巴掌打在她脸上:“滚一边去!”
另有一人蹲下身,一脚踩住大乞儿,松开绳索,狞笑一声,顺手又是几个正反耳光,打得大乞儿昏头胀脑,那人重新捆住他的手脚,这次用了极大的力气,大乞儿的手脚被捆得几乎变了形,绳索勒进手腕的血痕里,他痛得几乎昏了过去。
赵老倌说:“大家轮班守着,可别跑了,白费一番辛苦。”
却忽然有一人问:“老倌,要是他俩不是悬赏格要找的人,那怎么办?”
赵老倌瞪大一双眼:“这世上哪有这般巧事?不过若万一不是,你没见这小女娃长得甚好?到时卖了也能分几两银子。”
那人啧了几声:“那可亏大了。”
赵老倌轻蔑地呸了他一声:“你一家三两银能过一年了吧?就走这么一趟能赚几两银,还嫌少?你先在这守一个时辰,回头换人。”
这么一折腾,天色已经暗下来,几人吵吵闹闹地进屋,各自找了地方睡下。
大乞儿倒在地上,一动手腕处便会被紧勒的绳索磨着伤处,扎心的痛,整个人身上都是冷汗。江陵脸颊红肿,侧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动不敢动地僵卧着,看得一双眼里不断地流着眼泪。
看守的人觉得屋内甚是闷热,看了看这两小儿已经闹不出动静,便关了门窗,却也不走,坐到门口乘凉吃馒头咸菜去了。
第12章杀戮
大乞儿缩在地上已是无法想办法脱身,江陵见屋里已经没有人,便努力弯起身体,试图把捆在背后的手从脚底翻到前边来,她记得以前阿爹带她去看的杂技,那些身体柔软的小女娃就是能够把捆在身后的双手从脚底翻到身前,她也是小女娃,说不定也可以。
可是她试了很多次都不行,手臂太短,到了臀部便动不了了,她想,明明那些人都可以。以前太太还夸过她整个人软得不得了呢,她一定行的。
江陵不断地扭动身体、手臂,扭出各种各样的姿势,忍住痛,拼命地扭。天色已经很晚,却又是满月夜,习惯了黑暗的双眼透过窗隙漏进来的月光还是能看得清楚对方,大乞儿侧躺在地上不敢动弹,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她不断地努力要把背后绑住的手从脚底翻到身前,江陵小小的脸上已经没有泪水,只有不断扭曲的脸、脸上发狠的神情,她咬着牙,努着劲,试了又试,试了又试。
在某个瞬间,她的手掌已经碰到脚跟,只要手臂再长一点点,就可以了,只要。
大乞儿紧张地瞪大了眼睛,屏着呼吸,一动不敢动,一点声响不敢出,一颗心如被细线繃紧,颤颤微微。
忽然此时听到门外啪的一声轻响,关住的门被撞了一下,两人都被吓得猛一转头看向门的方向,紧张地绷紧了身子,不敢动弹。
过了半晌,却不再有别的动静。
江陵咬着唇,轻轻地重新开始继续扭动身体继续努力。也不知是不是上次的险些成功让她有了经验,这次,在尝试七八次之后,手腕终于从缩到极限的双腿后方触碰到脚跟,她一刻也不敢放松,手腕在脚跟处一毫米一毫米向前艰难地移动,终于,移到了脚跟最远处,她停住,呼尽胸中的空气,脚掌拼命往上翘起,胸脯使劲压向大腿,手臂猛地用力向前送出,肩关节发出格格两声轻响。
成功了!
江陵不可置信地看着身前的双手,恍恍惚惚地呆在那里,成了,她成了!大乞儿也看得紧张至极,一双眼直愣愣地望着江陵的手。
过得一瞬,江陵忽然一个激灵,滚动身子到大乞儿背后,双手去解大乞儿手腕上的绳子。
绳索捆得极紧,江陵细嫩的双手要非常非常用力才能稍微挪动一点点绳索,但同时就会磨在大乞儿的血肉模糊的伤口上,大乞儿一头是汗,拼命忍住疼痛,但却忍不了身体本能的抽搐。江陵知道此时不是心疼的时候,只专注地盯着大乞儿手腕上的绳索上,几乎掰断了手指,才终于抽出一根绳头,接下去便顺利了,过得一会儿解开了大乞儿手腕上的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