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多月以来,云浅一直在休养。这段时间,祁桓流水一样的补品往她嘴里送,还有那位神医的女徒弟被派来调理她的身子,她名叫绛珠,云浅还挺喜欢与她讲讲话的。
除此之外,祁桓自己人也会天天跑过来看她,但他甚至不会与云浅大声讲话了,几乎称得上是百依百顺。
起初,云浅一直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看得祁桓总是心下焦灼不已。人也变得更为沉默寡言了,也不爱跟他聊天说话。
祁桓有时甚至会待在这里一直处理政务,也不见两人说上一句话,而常常是祁桓问她要不要出门走走。
有一次,祁桓偶然发现云浅对那女医都比对他有话讲时,他的心猛地梗了一下,但随即又想,起码云浅有想说话的欲望,他担心她一个人会将自己锁起来,闷坏了。
云浅确实是挺闷的,日日静养在床上,谁静养一个谁知道。
那个女医,面上总是一副冰霜的模样,实则却很有责任心。云浅喜欢缠着绛珠让她讲讲自己在药王谷的生活,和她跟随师父行走江湖救死扶伤的故事。
很生动,很具体,他们一直用自己的力量,在爱着具体的人们。
绛珠起初也不愿多跟这位高贵的公主亦或是娘娘多说些什么,她骨子里不爱攀附权贵。
可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公主的时候,她看到她神情悲切地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的吓人。她竟对这个吃着肉糜的公主感到了心酸……一个亡国的公主,又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再加上绛珠发现云浅是真的喜欢听她讲那些外面的故事的时候,她也渐渐放下了心防,愿意与她多说些。
讲着讲着,就讲到了祁桓是如何结识她师父的事,云浅适时地有些沉默了。
“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晚上,我师父正在驿馆中歇息,突然有一伙黑衣人闯了进来把他抓走了,那时我吓坏了,只觉得这些人真是胆大包天,生逢乱世人命如草芥一般卑贱。”说到这里,绛珠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气愤又恐惧的时刻,停顿了一下。
“可后来,师父安然地回来了,他跟我说,是有一位大人物受伤了,危在旦夕。我问他为什么要救他。因为我知道师父,他是一个非常坚守底线和原则的人,他向来不治权贵的。”绛珠认真地看着云浅讲道。
云浅听得认真,大概也猜到了故事的结尾,气运之子,天命所归罢了。
“他老人家跟我说,徒儿,我老了,一生颠沛流离,救死扶伤,可你看这生灵涂炭的天下,是我们救得过来的吗?在他身上,我看到了救更多人的希望。”
“后来,我才知道,那人就是当时的秦国太子,自他掌握实权后,就东征西讨,所到之处无不臣服。而他也确实做到了,以战止战,天下终于可以不用打仗了,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父亲终于可以回家了。”讲到这里,绛珠不忍有些动容。
云浅能明白她的意思。但她没有作声。
绛珠继续讲着。“陛下在功成垂就后,曾给师父修书一封,愿以千亩良田,公爵之位赠与他以报当年救命之恩,师父拒绝了这些,他只说,陛下若求他救人,他一定会答应,只希望陛下能恪守初心。这就是他唯一的要求。”
绛珠讲到这里,不禁笑了一下,说道。
“所以我就来了,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