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大条了、这事闹大了!而他的北巡大计又一次被杨集搅乱了,他必须留下来收拾这个烂摊子;若不然,事态将会进入一种无法收拾的乱象。
“事情不是你想象那般!”杨集也意识到杨广有所误会,先是将“总计表”递给了一脸生无可恋的杨广之后,这才向他解释说道:“我们不是要离间关陇三派么?不是说要用独孤派和窦派子弟么?我觉得单纯启用他们子弟的力度,还不能让元氏怀疑两派已经背叛了他们,也显得很僵硬和刻意。而独孤派和窦派也认为我启用他们子弟的举动是不安好心。”
未免杨广再一惊一乍下去,杨集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所以我把我们既定计划稍微改变了一下,说我启用他们子弟的条件是让他们把粮食运去辽东、并且以当地市价卖给军方,而我则是在战争之中给予他们子弟立功的机会,战后把这些立功的子弟推荐给你,于是他们就信了。”
“我昨天拜访的独孤家,以及今天所拜访的窦家、于家、李家、韦家、杜家等门阀,现在,全部答应把粮食运去辽东,并且说战斗之前就能把他们所承诺的粮食如数送到。”
“原来如此!”杨广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到实地,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又坐回位子之上,当他仔细一分析杨集的阴谋诡计,发现杨集此策其实很简单,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说白了,这又是一出令人无法拒绝的无耻的阳谋,而杨集就是利用人类的名利和功利之心来办,当他把一切都摆到台面上说以后,世家门阀对面杨集那些承诺,根本就无法拒绝。
除非当真有人淡泊名利,否则都会中招,不过世上也许真的淡有泊名利的隐士,但他们却不属于根世家门阀。所以独孤家、窦氏、李家、于家等世家门阀纷纷中招了。
念及于此,杨广精神振奋、神采奕奕的向杨集说道:“这下子,你的军粮和物资都解决了,而且还无声无息地撕裂了关陇三派之间、所剩无几的信任,可谓是一举两得。此之以后,事情就好办了;我们只需酌情针对即可。”
杨广忽然又想到一事,脸色古怪看着一脸得意的杨集,以一种尝试的口吻问道:“金刚奴,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打算背信弃义?”
杨集尴尬的笑了笑,道:“有这么明显吗?竟然让你看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杨广哈哈大笑,得意洋洋的说道:“你是我一手教出来的,我能不了解你?你这点小心思,瞒得了我?白日做梦。”
“这笔账,我确实是不想认,当然不是说我要讹下这些粮食,该给的钱还是要给了的,不过粮食之后的承诺,我不打算兑现。”杨集见到杨广进入自恋模式,心中好气又好笑,同时也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
翻翻历史就会知道,九成上以的明君都比较喜欢有能力、对他忠诚的奸佞之臣,反倒是对那些清正廉洁、绝世而独立的清官不太感冒,其主要原因是皇帝不怕重臣爱财贪财、不怕重臣爱官贪权,也不怕重臣爱好美女,只要有所求,皇帝才能有所赏赐、才能让你为他所用。
你要是一个无欲无求、品德高尚的圣人,那他拿什么来控制你?如果控制不住你,又怎么敢用你?
而杨集现在的做法虽是为了解决军粮之忧、算计对方,也吻合战时可自募粮食之策。然而不通过杨广的批准就擅自拿朝廷的官位去交易,那就是他违反了制度、违背了君臣之间的相处法则了。
现在和战后也许不会如何,但是“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谁也不保证未来如何。如果日后失势了,现在种行为、这个例子,往往会成为致命的东西。所以他打算违约、坏掉自己的名头,从而让自己与世家门阀的关系更恶劣一点。但是与此同时,他也知道自己的名头坏不了,因为杨广不答应——此事看似是自己与世家门阀,可背后却与分化、离间关陇贵族之大计息息相关。而杨集自己现在被人们当作杨广的代言人、传声筒,如果他违约了,独孤、窦、于、李等家族定然把这笔账记到杨广头上。
一旦他们这么想、一旦他们对杨广失望,那么进展胜利的分化离间大计的进程,势必发生巨大变数,搞不好还会促使三派再次精诚团结。
于杨集而言,他已经把态度表示出去,也把自己摘出来了,是否违约的决定已经在杨广手上,不管杨广做何决定都与他无关了。
不出杨集之所料,当他话音刚落,杨广便大摇其头:“不妥不妥,你是无所谓、也不在意名声,然此事不仅与你个人在关,也和我们的大计有关。”
杨集却是皱眉道:“话是如此,我也可以依约公事,可也未免便宜他们了,依我之见,我把名单报上来之后,阿兄直接不允便是,这样一来,我就不处背信弃义了、声名也保住了。”
杨广闻言愕然,他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杨集,说道:“你倒是好了,那我怎么办?我要是照着你的馊主意来办,那我岂不是成了赏罚不信的昏君?难道我的名声就不要了?哦,你当好人,黑锅和恶名却要我来扛,是不是这个道理?”
“你是皇帝,当然不用来扛了。”杨集嘿嘿一笑,挤眉弄眼的说道:“等我把名单报上来,你在私氏下表示通过,但是你可以暗示兵部、议事堂不通过!最好是落实到某个人身上,我看裴矩、萧玚就不错,如果他俩不通过,三方的矛盾又加深了。”
杨广怦然心动,差点就信了他的鬼话,可一想着人家裴矩、萧玚不仅不傻,反而还相当的聪明,便罢了这个荒谬的念头,摇头道:“不行、不行,我们现在的摊子辅得太大了,得收敛一些,绝不能急功近利。”
说着,又语重心长的劝道:“金刚奴,我知道你很反感关陇贵族,做梦都想把关陇贵族铲除,但是我们的敌人实力雄厚、足智多谋,我们不能在形势大好之时,出现半点差错,你必须依约办事。就按你们的协议来办,给那些世家子弟机会。”
杨集说道:“这样一来,岂不助纣为虐?”
“得了、得了!就这么定了。”生恐自己被打动,杨广像打发叫花子一般,朝着杨集挥了挥手:“我忙得很,你也很恨,去准备行军事务吧。”
“喏!告辞!”杨集适可而止,以一种万般无奈、不甘的样子离开了中华殿偏殿。
“金刚奴虽然足智多谋、文武双全,也是取得无双战绩的大隋军神,但他终究是个半大不少的年轻人,始终还是沉不住气,也做不到面面俱到,哪像我……”望着杨集的背影,杨广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个小子当真是让人不省心,日后得多多教诲才行。否则,岂不是丢了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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