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坐着小汽车来,坐着小汽车走的,看起来很是风光,应该是这几年混好了。
旁人说起来的时候总是用一种十分艳羡的语气,羡慕他到了中年,还失而复得了一个好爹。
不过他们只说了几句就在齐明安冷淡的目光里住嘴了,转而说起齐明安感兴趣的事情。
齐明安现在混的也算是不错,厂子开了好几家,甚至还插手了房地产的生意,买下了一块地皮,最近那块地皮附近开始盖学校,周围的地皮价格都成倍成倍的向上涨。
谁都知道等到齐明安把地皮上的楼盖好,他的身价就会倍增,自然不会在这点点小事上触他的霉头。
毕竟他们这些同乡里,就他一个混的最好,不仅有工厂还有公司地皮,随便从手底漏出点货源,都够他们吃的了。
齐明安知道他们识趣,便也没有迁怒,只顺着他们把话题挪到了生意上面,转脸便把父辈的事情给忘了个干干净净。
他最近的一段时间可忙的很,不仅要监工商品楼的建造,还要汇总各个工厂的订单,虽然服装厂的事情已经全部交给宋栀去忙,任由她折腾。
但这几年他开了挺多工厂的,忙也忙不过来。效益好的厂子要省心一点,效益差的就得多耗费点精力,这几乎霸占了他大半部分的工作时间。
也许是时候做出些其他的改变了。
比如招几个专项人才,或者是脱离落地,成立集团,他不需要实地监察考量,只需要做裁决判断就行。
齐明安年轻,经验不是很多,需要慢慢考虑。
他们都忙,齐明安忙着和别人合伙办公司,宋栀则是忙着不断的推出新的服装样式,真是还打算尽快
这一忙也就是个半年过去,近年关了。宋栀他们自从出来后就没有回家过过年,他们对临牟县,或是那个该被叫做家的地方没有什么归属感,自然也不会耗费十几个小时在火车上,只是为了过个所谓的年。
夫妻两个在哪里,哪里就是他们的家,就在哪里过年。
只是今年不同以往了,沉寂了半年的齐父,不知道为何打了电话来让他们去京城,说是齐母忽然昏倒了,进了医院。
临近年关,火车票不好买,齐明安索性让司机开车带他们去京城。
一南一北,等到夫妻两个日夜兼程的赶到的时候,齐母早已经脱离了危险了,正在观察。门口走廊的蓝色塑料椅上,坐着拄着拐杖的齐父,周寄也倚在门口,指尖夹着一根未燃的烟,看见齐明安来,他才支棱起身子,没说话,眉头皱紧。
齐父扶着拐杖站了起来,上次见齐明安时,这个老人的脸上还带着显而易见的愧疚和温情。可这半年以来,齐明安常常拒绝他的任何补偿,说话毫不留情,加上周寄怕分家产的神助攻,如今再见,他的态度就变的多了。
大概只像是普通的长辈而已,态度自然,虽然在看向齐明安的时候眼神里依旧有些情绪,但是比之前,态度算得上是冷漠了。
这样的态度齐明安不奇怪,也不会产生什么失落,他正常语气过问:“怎么样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突发性脑淤血,已经脱离危险了。”周寄把烟揣到兜里,继续道:“保姆去魏姨那的时候,发现魏姨昏倒了,我们就赶紧把魏姨送来了,脑部淤血面积不大,可以不用手术。”
他话说的笼统,齐明安却一下子抓住了话语的中心,他眼眸微暗的抿了抿嘴,语气不是很好:“怎么?保姆发现的?难道你们不住在一起吗?”
“这……”周寄被问住了,他转了转眼珠,见齐父表情淡淡,又笑了,含糊道:“自然不是……”
“不是什么?”齐明安眼神幽暗,从实叙述:“毕竟补偿是齐先生提的,我还以为是以夫妻的身份,毕竟这么多年了……”
话语未尽,好笑的看着他瞬间变色的脸孔,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周寄自从知道自己和齐明安的关系之后,对待齐明安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对于生意伙伴,他虽然年纪小,但已经足够圆滑和狡诈。
再加上,齐明安是在是算不上什么生意伙伴,他先于周寄开了多家工厂,拓展了业务,不仅在深市享有一部分的名声,甚至还想把生意做到周寄眼下来。
他们都有内衣的生产线,齐明安的名声大,卖的多,他们的生意却一蹶不振,自然是要把原因怪罪到别人身上。
但齐明安也不是什么乡下的土包子,最近几年的商业成功,让他的气质都发生了些微的改变,自然是完全不怕周寄。
病房外的气氛一时间开始剑拔弩张起来,谁也不理谁,只有宋栀知道齐明安是有分寸的,便没有劝。
只是他的话没说完,便被出来的医生给打断了,医生戴着口罩,问了一句谁是病人家属,只说齐母现在已经醒了。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齐明安率先推门进去,齐母躺在床上,穿着病号服,人显而易见的虚弱,刚刚昏迷醒过来的人是很虚弱的。
见到齐明安的第一眼,她却激动地颤了颤,眼睛湿润了,她嗫嚅着嘴巴想说话,想抬抬手去拉齐明安,越发浑浊的眼睛里,带着难见的愧疚。
是的,她愧疚,在意识到齐父并没有死之后,这些年的愧疚一股脑的涌上了心头。
她第一次觉得,对不起这个儿子,特别是当他右腿带着明显的瘸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