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长好好想一想,去年七月份,全国人大组织的考察团来岭南,好像是在古街,听说于家父女就告了状。”
慕容轩一拍大腿,好像瞬间记起了这事:“对,有这么一档子事,这事好像跟临海有关?”
“岂止是临海,这事搅进去的,不少啊。”王国维的声音变得沉痛,神情也暗淡下来,不等慕容轩说什么,他又道:“今天请秘书长来,就是想了解一下,临海书记姚磊,这人品质到底咋样?”
慕容轩默半天,声音低沉地道:“这个,我也说不准,按理说,姚磊同志不是那样的人。”
“我也纳闷呢,一个党培养多年的领导干部,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呢,这可不是一般的错误啊。”
两人围绕这事,又谈了一阵,从王国维的话里,慕容轩明白了一件事,有人把临海**案举报到了zhongjiwei,受害者远不止于菲菲一个,听王国维说,仅举报信中提到的,就有八位女生。慕容轩心中涌上一层难抑的快意,这层快意并不是冲姚磊的,而是冲着王天放。王国维虽没明说,搅进去的还有哪些人,但慕容轩相信,王天放首当其冲,虽不能说是罪魁祸首,但也绝脱不了干系。
从王国维办公室出来,慕容轩感到浑身无比的轻松,心头积压了许多日的阴云一扫而光。他从裙楼的窗户望出去,发现天是那么的湛蓝,阳光明媚得让人要醉。他掏出电话,急不可待要打给吴金学。一抬头看见了一张半生不熟的面孔,此人好像是临海副市长王圣迪。慕容轩刚合上电话,王圣迪已到了跟前。
“秘书长好。”王圣迪弯腰点头,冲慕容轩打招呼。慕容轩伸出手,大方地跟王圣迪一握,用极亲近的口吻说:“是圣迪啊,啥时过来的?”
一听秘书长这么亲切,王圣迪脸上的表情就不知怎么涂染了,受宠若惊地抓着慕容轩的手:“我刚到,秘书长最近身体好吧。”
“好,好。”慕容轩直挺着身子,刚才他还不明白王国维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现在看到王圣迪,谜底似乎揭开了一半。
“是找国维同志吧,他在。”慕容轩抽回自己的手,很aimei地盯住王圣迪。
王圣迪脸上扑闪着尴尬的表情,道:“我找王书记汇报一下工作。”
“那好,快去吧,国维这会正好一个人。”
跟王圣迪分了手,慕容轩心里就对事态有了进一步的判断,王国维告诉他这些,是跟他卖一份人情,这份人情很可能要还到王圣迪身上。
回到办公室,慕容轩立刻将电话打给吴金学。吴金学说,他去了两次临海,都未找到于家父女。听人说,于家父女上北京告状去了。
“这就是你办事的效率啊。”慕容轩责备了吴金学一句,又道:“这事你不用管了,最近陈书记在下面,你的腿要勤快点。”
吴金学似懂非懂嗯了一声,慕容轩也不多说,合上电话,替自己泡了一壶新茶,很有滋味地品着。
快下班时,慕容轩接了两个电话,一个是闺蜜小鸽子打来的,问他最近省里是不是要调整下面的班子?慕容轩说你哪来的这消息,我都没听说呢。小鸽子说下面已经嚷开了,这次检查完,就要动真格的。慕容轩不想就这个问题跟小鸽子多谈,关于调整各市班子的事,早在李静宜书记到省委任职后就提了出来,所以迟迟不动,是李静宜书记觉得时机尚不成熟。至于啥时成熟,谁也说不清,因为这种时机只有李静宜书记一个人把握。下面猜测归下面猜测,上面不行动,所有的猜测就都是白费力气。汪雨见慕容轩不积极,生气了:“你倒是说话啊,是不是真要把我弄回去。”
“差不多吧,你心里有个准备。”慕容轩突然就认真起来。人就是这么怪,慕容轩本来是不想在电话里谈这事的,汪雨一固执,他反倒来了灵感,何不借这机会劝劝她呢?
“我说小鸽子,就算不调整,你那个位置,也得让出来了。”
“凭什么,我小鸽子哪点干得比别人差了?慕容轩,我可警告你,你少在背后搞小动作,你的小诡计以为我不知道?你若真把我这位子给搞黄了,我跟你没完!”
小鸽子一急,说话就露了原形。慕容轩心里暗笑,女人就是女人,从来就不知道大局是个什么概念,你以为那位子是你想坐就能坐定的啊,俗话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位子是大家轮流坐的,官也是大家轮流当的,你一家霸住两个显赫位子,算什么事?不过嘴上他还是很服软地说:“第一,我没搞小动作,也没啥阴谋诡计。第二,这事我说了不算,有能耐,你直接找李静宜书记。”
“找就找,以为我怕啊。”小鸽子说完,恨恨地压了电话。慕容轩忽然有些失落,不幸的是脑子里紧接着又冒出李静宜书记那张容光焕发的脸来,这张脸一下就让他陷入到往事中,他仿佛听见,烟雨濛濛的巷子里,一个脆脆的声音响过来:“李静宜哥哥,李静宜哥哥……”
慕容轩正在沙发上生闷气,田光又打过来电话,开口就说:“领导忙啥呢,是不是又在搞锦绣文章啊。”
慕容轩一听田光说话没正形,就知道他那边闲着了,便道:“我在思考公平两个字,有人忙得喘不过气,有人却闲得发高烧。”
田光呵呵笑笑:“让领导说准了,今天是周末,闲得无聊,不如凑个酒局,请领导赏光?”
慕容轩哎呀一声,他把周末给忘了,懊恼地叫了一声:“早不提醒我一声,我打算去白城的。”
慕容轩没有说谎,白城也是他工作过的地方,如今升成了县级市,上周他以前的老领导、白城县委原书记的儿子专程到省里来,说老爷子很想他,让他抽空去一趟白城。慕容轩想,一定是老爷子不行了,人到临走的时候,会记起很多人和事,特别是过去走得近的。慕容轩答应,这周一定去看老爷子,免得哪一天老爷子一蹬腿走了,给谁都留下遗憾。
田光笑说:“跑白城做什么,晚上我约了几个人,一起吃顿饭。大家都有点想领导了,说再不接见,你就成了官僚。”
慕容轩干笑两声,田光听上去说的轻松,其实这种饭局都是提前设计好的,只是他不知道罢了,别人的邀请他可以拒绝,田光这边不能。他略一沉吟,道:“也行吧,什么地方?”
“还能什么地方,老地方呗。”
一说老地方,就知道是张丽萍的狮子楼。田光胆子也是忒大了点,以前跟张丽萍还是偷偷摸,现在好,不用回避人了,什么人也往那儿带。
慕容轩心里想着,嘴上却没说什么,啥人有啥人的活法,田光在女人问题上从来不乱交,就认准张丽萍一个,张丽萍呢,到现在也没嫁人。不过他们俩人处得也好,从来没听说因为张丽萍,田光跟妻子邝美云闹过什么矛盾,这点让他既服气又不服气,当年他跟钟红惹出那档子事,汪雨差点把他杀了,好在汪雨是个既往不咎的人,自从大闹一场后,再也没问过这件事,还以为他真跟钟红断了。
男人的卑鄙就在于不停地拿谎话骗妻子,而且那些谎话往往说得气壮山河,且又天衣无缝。女人的愚昧就在于总是拿谎话当真话,男人说得越坚决女人也就信得越坚决。上帝在创造人类的时候,充分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天下男人个个是撒谎高手,女人呢,也就自然而然成了弱智或是傻子,明明活在谎言编织的世界里,却总要安慰自己,我的男人不会撒谎。
下班后慕容轩直接来到狮子楼,田光他们早已到了,周末就意味着大多数上班族可以为所欲为,尽情fangzong。周末也同时意味着各大酒店可以爆满。如果有人心血来潮,要在周末查一下各单位的岗,十有**,你会绝望。如果有人再认真一点,查一下周末各酒店大吃大喝的国家工作人员,这个人数怕就不会只惊到你了,一定会惊动中央。好在现在这样添乱的人不多,太平盛世,吃吃喝喝只能表明大家hexie。平时大家那么忙,打个电话问候一下的时间都没,也只有周末,才能抽出身来联络联络感情,吃皇粮吃皇粮,皇粮就是让大家尽情来吃来喝的。狮子楼虽不是一流名店,但下面停的名车不少,慕容轩扫了一眼,一大半,就是机关单位的。
慕容轩往楼上去时,脑子里闪着这样古怪的想法,后来他想,自己是不是提前到了更年期,怎么脑子里总是出现一些不该有的想法?他摇摇头,提醒自己,你是秘书长,要心怀大事,目标高远,且不可婆婆妈妈,鸡毛蒜皮。
出了电梯,田光等在那儿,笑着走过来,跟他握手:“我还怕领导不肯赏光呢,又不敢打电话催。”慕容轩白他一眼:“魏总管的命令,我敢不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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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倒搞臭四个字,让陈东可心里不舒服,这话带有wenge遗风。他没再接张春平的话茬,将目光转向沙发上矜持地坐着的明心娜身上:“江同志请喝茶。”
明心娜马上欠欠身子,一双大眼睛扑闪了几下:“谢谢陈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