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慊这话并不是只打算所说而已,他是真的有心想要带着素问出门的意思,甚至这晚上的时候还遣了婢女过来询问这行囊有没有准备好。
素问也有些不解萧慊的用意是什么,却还是整理了行囊。
翌日一早,这天才微微亮,萧慊便是已经着人去请了素问,等到素问刚刚整顿妥当到了大厅的时候,素问瞧见萧慊已经穿戴妥当了,这身上穿着的也不是代表着太子身份的明黄色衣衫,而是寻常无比的衣衫,那一身青灰色的衣衫乍然看到的时候,素问感觉就像是看到了当初的挽歌一般。
尤其是他背对着人,那样站立的时候,有着一种孤独四溢的感觉,也便是像是最初的时候,他即便是站在自己的面前也像是在想着别的事情一般。
但等到萧慊转过身来,将那一张太子萧慊的脸露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素问只觉得看到那一张脸都觉得厌烦无比。
“马车已经在外等着了。”萧慊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的时候刚好瞧见的便是素问站在一旁,那脸上的神情在他转过身的那一瞬间有了几分的变化,萧慊也并不多言,但却是在猜想着自己若是换成挽歌那一张脸的时候或许素问或许还会给他几分好脸色,只是挽歌那一张脸早就已经毁了,即便是他有心,也已经是做不到了。
素问微微颔首,随着萧慊往者外头而去。
外头的天才灰蒙蒙地亮,只怕这城门也不过就是刚刚才开启而已,停在太子府门口的马车也不似平常时候所用的那般的奢华,平平常常的很,同那些个富户的马车一比都觉得有几分的逊色,完全不像是一个太子出行的时候应当会有的。
这马车看起来有些寻常,而且也没有一众的护卫在侧,不过就是一个做了车夫打扮的小厮在一旁而已,旁的便是什么都没有。
素问对于有没有人在路途上伺候这一点倒并不是十分的在意,只是萧慊这突然之间要离开王都,而且又是这样的轻装上阵,这不知道是太高看了自己还是太高看了旁人。
这马车既然是只有一辆,也便是素问是要同萧慊一起同坐的。
马车虽算不得太过宽敞却也还算不得拥挤,从面上看着不起眼,等到进了里头的之后才发现里头的安置倒是极其舒适的。
这马车帘一放下,外头便是传来那车夫驾车所发出的轻响声,而这帘子一拉将素问同萧慊两人困在马车之中那小小的一方天地里头,只有两个人。呼吸之间仿佛都是能够触碰到对方的。
素问从上了马车开始就一直沉默不语,那模样有说不出的乖巧,但萧慊却是清楚的很,素问这样的乖巧并非是她不想开口说话,而是不想同萧慊说话。
城门刚开,街上往来的人不多倒是有不少住在城外的人挑着担子进了城打算这一天的买卖,素问微微掀着窗帘看着外头,这般一来是不用同萧慊说些什么,二来她也觉得让外头的空气透进来至少可以让她不用对着萧慊,至少也觉得透气一些。
马车到了官道上之后也加快了速度,素问一直也没有问过萧慊是打算去哪里的,但萧慊倒是同素问说了起来:“卫国你一直都没有来过,当初……当初也不过就是在卫国的边境的时候经过罢了。所以趁着如今还有些时日,我便是同你在卫国之中熟悉熟悉。”
“我没有想过要熟悉卫国。”素问淡淡地道,“你趁着现在离开卫国,只怕这其中也是有你自己的缘由吧,我想了许久,依着你的个性不会是做这种功夫的人。”
素问想了很久之后这才想出这样的一个结论,萧慊现在离开卫国根本就是有自己的原因,并非像是他所说的那样的为了带她去熟悉卫国。现在的赵国和卫国还有使臣在长安城之中,他却是撇下了那两人离开。
“想必卫国同赵国、姜国商议好了吧,所以你现在离开长安城,不过就是障眼法罢了。现在的越国虽是战乱不断,却到底也还是在防着你们三国举兵而入,你迟迟没有做下这样的回答,一来是怕越国探听到风声来抗衡三国,二来也是在等待着越国的内战时间拉长将战争线拉广。那使臣前几日还曾经托了陈冰来我这想让我劝解你见上一见,但后来却没有出现过,这必定是你已经透过消息给他们了,所以他们这几日才会变得这样的安静。所以你现在掌管着这件事情,是不是?”素问道,“你这样按兵不动应该就在等着最好的时机动手。”
“你说的不错。”萧慊也没有打算瞒了素问什么,他说,“这件事情现在的确是在由我处置,而我已经同赵国和姜国之间谈妥了一切,也已经派人去向赵王和姜王说了消息,不日之间应该就会有回复的。所以我们这一次出长安,名义上我是同父皇领了虚职视察卫国官员,实际上却是去看校验兵马。”还有,他派出通传赵国和姜国的人马也带去了一个讯息,那便是在月余之后在赵国的沧南相见,盟约。
“你的野心果真是大。”素问冷笑地道,“若是越国的内战之中没有你所想象之中的将战线和时间拉得那般的长,你这如意算盘不就是落空了?”
“即便如此,也不至于完全没有半点的指望。”萧慊轻笑了一声,全然当做素问这是在关心着他的,虽说素问的确是够聪慧,能够猜到他的那些个打算一类,只是到底还是想错了这一场战争,就算是容渊他们想要那么快结束战局,最快的时间也是要在一两个月之内才能够肃清,那个时候早就因为连番战斗而觉得困倦了,到时候三国联合起来即便是容渊能够再骁勇善战到底也还是不能够抵挡,再者,他们也未必是不能够讨到好处,或许是要费点心力,但到底也还是能够占到便宜的。
“这一战只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结束的,哪怕容渊再怎么能干也未必是真的能够如同战神一般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萧慊道,“那容熙,对于这帝王之位早就已经野心许久了,那些年他所做的事情在百姓之中也多少博得了一个好听的名声,未必是没有百姓认同他当这个皇帝的。再加上他网罗的人脉也不少,说不定这其中还是会有别的类似风魔一样的人物,这样的人,容渊一时之间也不可能会有能耐能够将他一举制服。”
萧慊虽是觉得越国之中唯一能够得了他另眼相看的人物也便是容渊,容辞,容熙三人。反正这越国如今到底是谁做主,最后又是谁夺得了越国的江山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多大的影响,现在的越国只要是越乱,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件大好事。
素问听着萧慊同自己分析的,她没有说话,却也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的萧慊已经没有了当初在她脑海之中那清冷冷的印象,他的算计要比这个世上谁人都要深刻。
萧慊从此之后也没有再多说是什么,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相信素问一定是会懂的,对于越国,现在已经是成了一块不可能不下口的肥肉了。
萧慊这一次同素问的出行,那姿态悠闲的很,但素问知道每隔一日都会有人传递了消息而来,而这些事情萧慊倒是没有瞒着素问的意思,即便是遇上了,也是一派恭敬。
萧慊的性子近来似乎是十分的不错,甚至偶尔也还是会同素问聊起如今越国的现状,那内战果然是如同萧慊所想的那样不会在短期之内结束。
萧慊有这样的感想,而容渊也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在他同容熙交手之前他就已经有了这般的想法,但在交手之后这个想法也算是证实了。
容熙这人名声不坏,至少在之前的时候尽得侠义之名,百姓之中也的确不乏支持容熙的,甚至其中还有不少江湖人士。对于这些个江湖人士,容渊的师父虽也是江湖人物,却从来不会参与这些和朝堂有关的事情,在此之前这江湖人士也一贯都不怎么管这朝堂之上的事情,如今也不知道是为何竟会参与这些事情。
而江湖人物对战这些个行军作战的将士的时候,多少也折损了不少的将士,而这一点也就体现在了死亡率上,将士的折损率竟是要比容渊当初所预算的要多了许多。
若是没有将那些个江湖人物,或许这一场战也不过就是拖延上两三个月罢了,但有这江湖人物的话,容渊是当真不知道这一仗要拖延到什么时候去了。
而容辞那边的情况却比容渊所想象之中的要好上一些,容烨的兵马虽也是同他拨给容辞的兵马差不离多少,容辞虽是第一次带兵,却要比容渊所想要好上一些。
“王爷,如今我们要如何是好?”手下的人问着容渊。
将士们的确骁勇,但到底也不是那些个江湖人物的对手,多半折损下来的也是折损在江湖人物手上的,而容熙手上有多少的江湖人士,这一点还真的是一个说不清楚的事情。
“王爷?”手下看着容渊,再度问了一次,而容渊则是沉默着好一会也没有办法说出最后的决断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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