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短短一段路程,《不死者》都不知道刷新了多少次。眼看着校门口那大大的金属牌子,罗诗琴也不由得松了口气。终于到了。好在她的表演已经在无数次的实战中训练得炉火纯青,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陆仁完全没有注意到。进货大车顺利开到了校门口,在车辆逐步接近的时候,原本紧闭的伸缩铁门也缓缓打开。车子终于驶入了校内。……徐问问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是在上一周的周末。盘圆中学的高中,不管高三高二还是新入学的高一,都是有晚自习的。各年级的周末假期也各不一样。例如新入学的高一,有些学生在小初时没有经历过晚自习,所以学校规定高一年级晚上只有两节,还都是自习课。而高三作为即将高考升学的重要时间段,晚上三节自习课是最基础的。并且明面上说是“自习”,其实依旧被各科任老师瓜分进行教学,连节真正的自习课都没有。余下的课业不是带到家里熬夜继续,就是在宿舍里打灯狂卷。徐问问作为盘圆中学的高二科任老师,这一年级的学生晚上有着两节学科课和一节自习课,以及和全校所有年级学生一样的周末单休。盘圆中学要求学生周六下午五点放学,周日晚上七点赶来学校上晚自习。这就是所谓的单休。而徐问问作为教龄只有一年的老师,咬牙切齿无可奈何地跟上了学生的作息。毕竟她不仅是高二三班的科任老师,还身兼班主任这一职责。众所周知,班主任的头发比一般的任课老师要掉得快。徐问问的头发以校职员工掉发的双倍速度遥遥领先于其他人。于是在周日下午,去学校前洗了个头的她,看着租房的洗漱池底脱落的头发,脱发老师徐问问为几乎可见自己秃头的未来落下了伤心的泪珠。这件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的事情,严重影响了她去学校工作的心情,以至于徐问问在七点十五分才到达学校,比以往晚了十五分钟。没错,以往她都是踩点到校的(大拇指jpg)。当年踩点上学和现在踩点上班的是同一批人呢。晚到且心情不好的徐问问在毫无防备的时候,从她带班教室的后门,看见了正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的自己。徐问问:……没错!讲台上被顶灯照得脸色惨白的家伙,顶着自己的脸在教室里教着她的学生!这何尝不是一种ntr!(痛心疾首jpg)难不成因为她迟到,学校就已经找到了更为廉价的劳动力来顶替她了吗——显然不是。因为紧接着,内心动荡的徐问问就被人从身后按住了肩膀。“徐老师,你怎么还不进教室啊?学生们都在等着你呢。”以往和她十分熟稔的教导主任,此刻用一种诡异的语气劝她进教室,并且对方现在的这张脸就像是年末拍下的教师合照里他那张僵硬的笑脸。整个人如同从照片裁剪下来后硬生生贴在躯壳上的劣质手工作品。徐问问差一点就把自己手上的小蜜蜂扩音器甩他脸上了。“讲台上不是有人吗,”她讪讪一笑,抓紧手中唯一一个勉强能算作是攻击类的武器,试图后退逃出教导主任的魔爪,“我今天应该不用上课了……吧?”教导主任:“徐老师,讲台上哪里有其他人啊?学生们都在等着你呢,赶紧进教室教学吧。”说完,他强硬地按住徐问问的双肩,将其转过去——高二三班教室的讲台上,果真一个人都没有,仿佛之前徐问问看到的自己只是她的错觉。她被教导主任推到了教室内,茫然的徐问问摸了摸脑袋。难道她真的看错了??其实刚刚自己看到的是她班上的刺头戴了顶假发假装教学整活??徐问问抬脚穿过学生走道,登上了讲台。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问问她的好学生们。于是徐问问转过了身,看向底下的学生们。“上课,起立!”剪着短发的女孩们和剃着平头的男生们用几乎一样的微笑面向了徐问问:“老师好!”徐问问:……“老师说实话,”她看着学生们的样子,虚弱且委婉地开口,“好像不太好。”人才济济盘圆镇迷雾中学,高二三班的教室里,呆站在讲台上的女教师眼神怔愣地看着讲台下一大片整齐划一的头发和微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久久等不到“同学们好,请坐”这一声,站在教室里的学生们的表情不变,但开始动作小幅度地左右互看,似乎不明白班主任这是怎么了。然而徐问问比他们还要茫然!教龄一年的女教师扯出一抹笑容,随后脸色一变转身就往教室门口走去。“起猛了起猛了……”徐问问嘴里面反复嘟囔着这么一句话,跨过教室门槛的她又转过身抬头去看教室的编号。【高二(三)班】徐问问:……哈哈,真的是她带的班啊哈哈。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的徐老师返身冲回了教室,双手一抬,按住前排一个短发女孩子的肩膀开始绝望询问——“为什么咱们班都剪头发了啊?!”脸盲九级选手徐问问发出了常人无法发出的扭曲声音,她的双眼映照出女生的脸来,随后徐老师痛苦闭上了眼睛,无法接受现实。你知道她用了多久来通过发型和习惯动作记人吗?!你知道开学前一个星期她要反复复习自己班学生的脸和名字,生怕自己开学后叫错人的心情吗?!你不知道!徐老师颤抖着,勉强勾起一抹苦涩的微笑以防自己扭曲的表情吓到学生,她问:“你们剪头发,是批发价吗?”如果不是批发价,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为什么学生们会剪成一模一样的头型。除了便宜,还能有什么!贫穷中学教师徐问问发出了振聋发聩的呐喊!但没想到的是,被她按住肩膀的女生微笑着告诉她:“徐老师,是您要求我们剪的啊?”徐问问:……?徐老师:“啊??”“学校要求统一着装和发型,”齐耳短发女生耐心解释道,脸上依旧挂着从未改变过的笑容,“您说,这是集体荣誉感的体现,然后班上就都剪了。”徐问问:“我?”九级脸盲勉强靠发型动作说话方式认学生的徐老师松开短发女生的肩膀,反手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道:“我??!”一排排站着的学生们如同桦树林里刚刚修剪好的幼木一样,齐刷刷地朝着徐问问投来目光。“我,”徐问问艰难开口重复,脑袋也随着她的疑问转动看向学生们,“要求的?”她抬手摸了摸几十分钟前自己还在家哀悼的头发丝,讷讷开口:“那我为啥没剪呢?”学生们面面相觑。好似这一刻,原本僵滞的教室氛围被徐老师的这句话瞬间打破。“……徐老师,”先前被她问一句才答一句的女生终于试探性开口,“您怎么了?”教室里的学生们看着这位似乎性格大变的班主任惊恐地上下摸遍了自己的头发。终于,眼看着班任仍然没有上课的打算,齐耳短发女生面带微笑,语气小心翼翼的:“因为您是老师啊?老师没有这个要求的。”咔的一下,原本还在摸着自己头发嘀咕的女老师瞬间转过头看向她:“老师就可以搞特殊了吗……不等等。”徐问问抬手狠狠按了按自己的额头,语气虚弱:“你让我静一静——先坐下来自习吧。”随着她的这句话,教室里站着的学生们齐刷刷地坐下。动作整齐得让徐老师差点以为自己进了什么机械自动化作坊,吓了她一大跳。“什么情况……”